他是个很喜欢规划的人,不喜欢生活里出现莫名其妙的转折,尤其,是这种巨大的转折。

可是当晚,他的床铺被樊家的爹娘扔了出来。

就扔在门外,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散乱得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土坑里。

他喊了十多年爹的人,拿着一根燃着的柴火走出来,眼睛瞪得很凶,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被褥一把火烧了。

隔着火光,他听见那个人说:“你不是我的种,还赖在我家做什么,该去哪去哪,我自有子孙孝敬我。”

晋珐呆呆地站着。

他没进屋,站在窗口底下,站了一整夜。

破烂的土方不隔音,他听见他那十多年的爹娘在屋子里自以为没人知道地嘀咕抱怨。

“说好了把他送回那个大官家里去,就能给我们五十两银子。五十两!乖乖,祖上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可这兔崽子,还想赖着不走!”

晋珐眼睫慢慢地眨了眨。

他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觉得,他不属于这里。

但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他未卜先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其实是大富人家的少爷。

而是因为,把他养大的家人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晋珐走了。

他去了京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小水乡除了楼云屏,他没有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