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余十日

青婳自是不知这些,温柔应声后便先行离开,脚程倒是不欺,鞋上插了翅儿一般,眨眼就不见了。

萧承砚在庭中驻足片晌,望着月拱门,唇畔笑意不减。

回屋时,正好周鳌过来禀报灶间的事。今早田两针的徒弟过来仔细查验了那些菜蔬,果真发现含有极微量的毒素。

之前用银针试不出来,是因那些毒并非直接下在菜上,而是下在了每日浇灌菜园的水里。量剂极小,不至将菜毁了,却能让毒素一点一点融进菜的汁液里,日程月累便长成了含有微量毒性的菜。

萧承砚冷嗤一声,“难怪配来的那些蔬果都又小又黄,竟是这原故。”

“这回苏姑娘倒是歪打正着,每日偷溜出去采买,意外冲破了此事。”周鳌庆幸道,接着眉头一皱,“真没想到武德王竟是这等小人!表面与公子结盟,假意襄助,暗地里却做这勾当!”

略一琢磨,他惊疑道:“那晚三波刺客里始终查不出幕后的那些江湖杀手,会不会就是他买通的?”

“不会。”萧承砚笃定道。

“柴靖易既然选择下这种慢性毒,证明他不想我立刻出事,断不会再买杀手。他眼下帮我,应当是出于真心,不然不会为了保我而去请旨,将整个武德王府牵扯进来。”

这下周熬可就更糊涂了,右手挠着头:“那他到底图什么呢?一边真心帮,一边暗地害……”

“柴靖易虽是异姓王,却配享爵位世袭的殊荣,尊贵较之亲王也不输半分。他如今所图的,自然是比亲王还要高的位置。”

“比亲王还要高……他想做皇帝不成?”

“他没那篡权夺位的胆子,倘若真有,当年控弦百万时便可寻个名目起事。”萧承砚冷笑一声,带着淡淡的不屑,继续言明心中推断:“但他的野心也不容小觑,或许他想亲手扶持一位皇帝,做个把揽朝政的摄政王。”

闻言,周鳌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怪那毒量下得如此轻微,想是筹谋好了待个十年八年才发作,届时当今老矣,一个刚刚即位却病势尪羸的新帝,便是他手中最好的棋子。

“那公子,咱们以后还能依附他吗?”

“自然是能。只是日后再送来的菜,都叫人直接埋去后山,府里一应吃食皆命专人去悄悄采买。”

说完这话,萧承砚突然一怔,既而眸中索然。

其实还能有几个“日后”呢?

原本武德王今日便要进宫奏明,是他托辞自己还有些事需善后,不易过早打草惊蛇,这才多拖了十日。

十日后,他便要以武德王世子的身份搬入王府。

照水小筑,将与他再无干系。

他喉头突然滚动了下,目光移向身旁的那张云床上。此刻上面想是还留有一丝余温。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