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失忆了

他确实没有。

但他是谁?他是田两针。

天下杏林他认第二,就绝不服别人当第一。

略微思量了下,他便拱手谏言:“若是公子能让人找一些这种迷药来,属下见过了,或许就能研究出破解之法。”

“明日我便让人送去你的药铺。”萧承砚淡然道。

田两针点点头,“那属下就先为小娘子施几日针看看,待有了对应,再行为她正式治疗。”

“就照你说的做。”

施针之时,田两针果然下手极轻,青婳竟是完全不觉。面上纹丝不动,只纤长的睫羽不时伴着匀净的呼吸微微颤动几下。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萧承砚倒觉得此事颇有两分谐趣。

初回见时,他昏迷不醒,再重逢时,不省人世的倒变成了她。

他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将她治好,送回梁府,如此便算两清。

想到此处时,一旁的田两针业已施完了针,将药箱重新背起。

萧承砚随他一并出去,廊道上,田两针言:“属下这针施完,她应当很快会醒,但近来身子孱弱,应少叫她下床走动,最好能安排个人贴身照看着。”

出于医者的习惯嘱托完一些琐事,田两针看着萧承砚惯常凉薄的一张脸,忽觉是自己唠噪了。

其实主子要谁活,只能证明那人还有用罢了,不咽气便成,哪需费这些周章。

萧承砚淡漠的表情,似在应正着他的猜测。

然而田两针行礼告退后,萧承砚却突然吩咐周鳌:“去灶间调个人过来,专伺她的饮食起居。”

周鳌略显意外,随即领了命,立马下去安排。

这厢萧承砚提步正欲下楼,就听闻身后屋子里一声响动,似是瓷瓶陶罐之类的物件碎在了地上。

只得又调头回去瞧瞧。

适才,苏青婳做了个梦,梦的并非她自己,而是一个傻姑娘。

傻姑娘因着上山采药摔坏了脑袋,变得迟缓健忘,嫁不出去。于是媒人动了心思,将此事瞒下,只将她的美貌与勤奋道与人听。

果真很快有人提亲上门,傻姑娘终于嫁作人妇。

然而那媒人却是两头糊弄,傻姑娘新婚当夜坦诚之后,相公却连夜写下休书,不只将她遣走,还把聘礼加倍索回,大闹一场。

傻姑娘的阿娘,羞愤之下一病不起,自此再未好过。

苏青婳醒来时,眼角犹带着泪。

饶是她严严实实盖着被子,周身却仿佛被寒气所裹,那寒意钻心噬骨。

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自家夫君,她不能让自己也如那个傻姑娘的下场一般。

她踉踉跄跄朝着屋门走,脚下明明踩的是平地,却好似踏在棉垛上。眇眇之身,没走几步便跌倒。

这回袖襕还顺道带飞了一只看上去价值连城的花瓶……

萧承砚闻声进来,见她容色惨悴的趴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抄起,“你身子尚未恢复,少下床。”

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往床上送,青婳心中五味杂陈。在她后背堪堪触到床褥眼见他将要松手时,她骤然圈住了他的脖颈。

萧承砚并无设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拉,上半身略沉落下去,若非双手及时撑了床板,险些就要压到她的身上。

青婳只觉自己胸腔下的一颗心如擂鼓一般,原本带着病气的苍白双颊,也瞬时如雪树开花,绽出了两朵粉云来。

萧承砚垂下眼睑,睨着身下之人。

“你想做什么?”

男人冷咧的声音没有掺杂半分情义,似初暖时崩裂的寒冰,就贴着苏青婳的耳畔响起。

这样近,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暖,倒像被一柱冷水浇在了头心,将她泼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