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嬴政注意嬴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因为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于小姑娘的好感度就并不低——在被从系统卡池之中唤醒以后,他见到嬴月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在这小姑娘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她有些像他的扶苏。他们身上有着仿佛同出一辙的温和与仁慈,所以他也便对这个小姑娘留了两份关注。

不过之后嬴政就知道小姑娘和他的长子还是不一样的。在该心狠的时候,嬴月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扶苏的贤明则就是太过温柔了。他们是相同,却又不同的。

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嬴政的心中对嬴月有了些兴趣,

——在能够施展雷霆手段的同时,又兼怀守住自己那颗柔软的心,这样的特质放在一起,其实很有意思不是吗?

而就在这样的时不时的关注之下,嬴政的心中逐渐生出了现身见一见小姑娘的想法。毕竟,看一看这样的身上充满矛盾之处的姑娘能够走到哪一步,岂不是比在卡池之中继续沉睡要有趣的多了?

只不过虽说是做出就这样的决定,但嬴政也还没有想好自己要何时现身。

而今日焚书一事,也恰好的就算是一个引子了。

……焚书啊。在系统所传输给他的,在他将近生命尽头的那几年的记忆里,好像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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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焚书,嬴政突然间就笑了下,对方才喊了自己兄长的小姑娘问道:“还焚吗?”

“焚!”听到嬴政的这句,嬴月顿时坚定的回了一声。

随后嬴月重新转回去身后桌边的方向,拿起其中一只烛台,之后再度走到放置着那几本让自己新生嫌恶的书的书架旁,伸手去将另外的三本书取下,准备带到桌边去焚烧。

嬴月原本是想将其他的三本一并直接全部拿过去,只是在她一手端着烛台只剩下另一只手能够使用的前提下,她的手又小,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直接将三本书一并拿走,也不敢直接就在书架旁焚书担心一个不注意的将或许其他可能会有些用处的书给算燃了——这里面的抄本可都是被保存已久,上了年头见不得火光的老旧书籍,所以只能委屈巴巴的一本一本拿去桌边烧。

最后还是嬴政看不下眼,在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表情之下,走去书架旁把嬴月要的那两本抽出来。

之后在嬴月烧着被他递过去的那两本书的时候,嬴政则是已经在整个的二楼阁楼走了一圈,又从各个书架上挑出许多本从封皮名字来看内容应当是和嬴月已经烧完的和正在烧的那几本大同小异,总的来说就是嬴月会看着不顺眼的书,一并全部拿过来给小姑娘焚着玩儿。

看到嬴政的这一动作,嬴月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是该感叹嬴政的臂力平衡好可以一次性拿来这么多书都稳稳当当,还是应该感叹他的眼睛实在太好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之中,不依靠烛台便能在黑暗之中如白昼般一样视物,毫不受影响。

……虽然说她的心中其实有些怀疑这样的眼睛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吗?

而对于嬴月的这一困惑,嬴政则是表示道:“有系统的原因。”所以他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之中才能视物依然清晰。

随后看见嬴月在烧完女四书以后,去拿起他刚才搬过来的那一摞子书,焚烧之前,先是把每本书的封皮都给撕了下来之后才将其置于烛火之上,不仅有些奇怪的问了句,“你这是在做什么?”

嬴月回道:“这些书太多了,我记不住名字。把这些书名全都留下来,等到出去了以后我才能有个参照名单让人汇集这些输里面在外面流传的书集中一起焚毁啊。”

一句话可以说的是有理有据,而且万分严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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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耗费完了两个烛台的全部燃料,终于把这些看封皮的书名就让她为之感到不舒服的一对破书给烧完以后,嬴月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倏地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嬴政,目光看着玄衣男子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问了句:“政哥,你还能不能够重新回到卡池里面去呀?”

听到小姑娘的这一句,玄衣的男子则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反问回来一句,“你觉得呢?”

他的确是在系统这边有些别与其他人的“优待”,但是系统倒也不至于差别对待到如此地步。凡是已经从卡池中出来的,除非是一年期满想要选择继续回考试中沉睡,不然的话是没有任何办法重新回去的。

只不过嬴月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嬴政心中对于其原因其实也心知肚明。

——嬴月进来藏书阁的时候只有自己,但是出去以后却要在平白多出一个他。这样的凭空之间大变出一个活人,实在是不太好解释。

而在听到嬴政的这个回答以后,问出这个问题时已经为自己稍微做出了些心理建设的嬴月也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美貌的少女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果然不行啊。”

不过嬴月也就只是叹气,并未出现什么其他的诸如惊慌失措这般的情绪。

看着小姑娘脸上仍然算是平常的神色,嬴政语气随意的问了声:“想好怎么解释我了?”

对于他的这一问题,嬴月则是回以了一个有几分无赖的回答,“就一口咬死政哥你是和我一起进来的这件事嘛。”

“反正看到我来藏书阁这边的人应该不多,只要牢牢的捏死了说之前没有见到你的人是他们眼花就没问题了。”

经过了几年的时间,嬴月到现在对于突然之间凭空大变活人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不再像是当初那样抱有着诚惶诚恐的情绪——单单的被一两人注意到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是在大街上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前来表演大变活人,那么她就并没有“凭空的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

毕竟,想要指责她这一点的话,空口无凭,你总该要拿出真凭实据吧?

但这种时候,已经被凭空变出来的人则是会被咬定是她所带的非明面上的,暗中跟来的人。而真正的可以作为“证据”的大变活人的事儿,她自然不可能在大众面前展示,所以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只不过现在嬴月之所以能够这么硬气的行事,也不单单是心境上同当年相比有所变化,同时也还是因为这两年她手上的武装硬实力也在变强。

而如今……恰逢乱世。

——在这样的世道中,有武装实力,便有了行一切事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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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藏书阁离开以后,其实比之嬴月要一口咬死的对外宣称嬴政是和她一起从北地郡来的人,对外面有个嬴政的身份说法,对于嬴政突然出现这件事存有着更多震惊的其实还是他们这边的内部人员。

……嬴政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从刚出藏书阁门口便见到的孙策,一直到听说了嬴政的现身,而专门从隔壁郡的港口回来广陵郡的祖冲之,短短几天之内,嬴政饱受到了来自和自己出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们的无数围观。

……看上去其实倒是有些像是当初的仲尼先生在文人们那里遭受的待遇一样呢。

美貌的少女在心中默默地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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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从藏书阁回来的第五天,那户管着藏书阁的清贵世家终于找上门来,意欲对嬴月进行“兴师问罪”。

——五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们数清楚藏书阁内缺失了多少原本存在的书籍了。

而在之前初来扬州之际就有打算和这一户人家会一会的嬴月则自然也没有拒绝接待他们,而是欣然的同意了他们的到州牧府“拜访”自己。

不过对于上来前来找茬的人,嬴月也自然没有打算将他们当成是真正的客人——所谓不请自来,不是客。

所以嬴月专程地为这些“不速之客”备了一份比较“特殊的礼物”。

“请坐吧。”

听着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逐步停下,坐在长长的,拖落在地的帷幕之后,嬴月开口道。

但是带着一肚子怒火专门来找茬的这户人家哪里有心情在这里落坐,其中一道年老些,应当是之前下人汇报的那家专门负责看管藏书阁的老者的声音,语气毫不客气道:

“素闻嬴州牧名满天下,不在意世俗,是女中英豪,可如今面见我们一家却为何要拉建帷幕?是因为自觉对我们家做了亏心事吗?”

听着他这倚老卖老的语气,嬴月可不打算惯着他,冷淡道:“我如何就对你们家做了亏心事了?”

听到嬴月这一声反问,一道年轻的声音顿时间不忿道:“你还装傻!我们家藏书阁的书难不成不是你拿的吗?”

嬴月语气更为随意,“公子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贵族先祖于百年前将藏书阁捐予官家,如今它怎么就成了公子家中的私人所有物了?”

不得不说,今日一见,这所谓的清贵世家的人实在是让嬴月感到有些感到大失所望。本以为会见到一群满口仁义的道德君子,最会拐着弯儿的骂人,结果却是……

也不知道是否是这些人因为她的出身所以专门带了脾气冲动易怒,说话不好听在浅显台面上的小辈来见她,故意想让她心堵,还是在扬州地区多年被人尊捧——甚至在藏书阁一事上,连扬州牧这样的一州之长都要卖给他们家面子之下,真的就是从根子里面全部都长歪,已经看不清什么现实了。

但无论怎样,嬴月从之前在藏书阁回来以后,就已经是对这家人再也没了什么耐心——想起你自己在藏书阁的二楼都烧了多少东西,嬴月就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们看,是以在“一个照面打过”以后,也不再打算和他们都耗费唇舌。

于是直接道:“团团,送客。”

伴随着嬴月这句话音的落下,下一秒,帷幕被拉开。但是落在气焰嚣张的前来找嬴月讨说法的一老一少两人眼中,入目的第一眼却不是天下间盛传的“绝代风华,举世无双”的嬴月的那张美貌的容颜,而是黑纹白虎的硕大的老虎巨头,此刻正在张大了嘴巴,露出它的獠牙,目光凶狠的望着他们。

顿时间两人座位下的脚步不稳的后退两步。

而靠在椅子上的美貌少女则是手中轻抚着白虎背脊顺滑光亮的皮毛。

在这一刻,好似嬴月为何会拉起帷幕的真正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而一起来到州牧府的祖孙二人于是终于意识到嬴月身为雍州牧,这样的身份,可是在见他们的时候这边却门口完全不留侍卫甚至是不留下人的怪异之处。

因为她根本就是心无畏惧可能够会遭受到行刺的情况。

——如果他们胆敢对嬴月起什么不好的心思,那么那只老虎就瞬间能够将他们给撕成碎片。

不过在这个时候强行被大老虎给“送”出州牧府的祖孙二人还没想到,紧接着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噩耗在等他们。

就在嬴月处理完了这以前都一直被其他的扬州牧给着面子,所以以至于有些分不清形式的清贵世家的来人当天的不久以后,身为扬州牧的李世民对外宣称,在他去打豫州回来之前,以后扬州之事,一切全都归嬴月所管。

然后,在留下了这么一个一石激起千波浪的消息以后,李世民就真的直接撒手扬州不管,带着人去前方打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