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能够随着诸位州牧身边的武将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自从各州联军开始朝着京城方向进攻之后,在诸位武将的带领冲锋之下,七州大军连破京城前方作为“防线”的几个被南平王掌握在手中的郡县,在不断的胜利之下,大军的整体也是士气高涨,激昂澎湃,所以联军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

而在前方武将们在为图讨伐逆贼,营救圣驾而冲锋陷阵,攻略城池的时候,后方的几位州牧则是在进行着火光四起的,锋芒相向完全不亚于前方战场的“唇枪舌战”。

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可以提前开始预定瓜分蛋糕,给自己尽可能的图谋最大利益了。

所以比起当初大家身边带的都是武将,如今的各州州牧会面跟随着的则是谋士,彼此身上都兼具着防止其他州牧的谋士给自家的主公挖坑,同时要动用脑子玩过其他所有谋士。

自然,扬州这边因为李世民这个扬州牧出去领兵打仗,带头冲锋去了,所以代表扬州牧出席的是端木赐这个在同大家初次见面时,便被李世民亲口承认、向他们介绍的“军师”。而因为李世民接手扬州底蕴太薄,根基太浅的缘故,在此次带出来的人之中,端木赐也找不到第二个不说能够在脑力上与其他州牧身边带着的谋士相提并论,就连能够不被人家节奏带着走的玩脑子的人,所以索性另辟蹊径,带了个武艺很好的小伙子,成了现场之中唯一画风奇特的人。

每逢大家遇见产生不统一,其他人争执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唯独端木赐没有谋士敢对他凶——他身后带着的那个武艺很不错而且脑子还很一根筋的小伙子,实在是他们这些聪明人最不愿意面对上的那种类型。打又打不过,理又讲不通,秀才遇上兵,当然是躲着走呗。

而就在进行着州牧会谈的时候,雍州这边也依然还是在谋划算计着梁州。

在第一次进行会谈之际,嬴月身边带的是贾诩,两人联合起来当着

梁川的面演了一出戏——谈判桌上,贾诩故意隐晦的表现出一副明明不想帮嬴月做谈判但是又出于谋士的基本素养所以故意压抑着,忍耐着自己替她谋求利益。

贾诩如此的状态,落在因为当初接收到了手下密探传回来的赴往冀州勤王之约的行军路上其他人对待假扮嬴月给自家主公做挡箭牌的孙策指指点点,态度恶劣的行为模式,又有之后会面后观嬴月行为所产生的一些误会,所以以为嬴月是受之于手底下这些武将和谋士,被他们摆控

的几位州牧眼中,是贾诩对于嬴月这个“虚假主公”没有耐心,再一次证明了嬴月在雍州的处境实在可以说是小可怜。

不过在因为曾经与嬴月有过接触,所以并未像其他州牧那样将嬴月当成是被手下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花瓶摆设的梁川的眼中看来,那自然是他和嬴月之间的裂缝已经严重到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也是他真正可以有机会将受有过嬴月的救命之恩的贾诩挖到自己这边的大好时机。

而在嬴月第二天和大家会谈的时候,身边没有再继续带贾诩而是换了看上去脾气要温和的多的荀攸,这是更加的证实了其他几个州牧的猜测。

——嬴月在雍州之中地位果然很差,贾诩这个谋士说不干就不干给她甩脸!雍州内部矛盾这么多,于他们而言委实是件天大的大好事!/嬴月和贾诩之间当真是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大矛盾,如今正是他邀贾诩来梁州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对此,本次唯二跟着嬴月一起出来勤王的两个心脏表示——

“除开对于预计之中要设计的梁川,还有了其他人这种对主公误会加深的收获,进一步的轻敌,不失为好事成双啊。”

而就在着后方这边玩心思都在想着怎么从彼此之间把对方算计的连渣都不剩的完美继承对方的遗产的时候,在七州联军举兵进攻京城方向的大半个月之后,正值前方武将们所处于的“一线战场”那边就快要打到京城“防线”前的最后一个郡的时候,忽然之间收到了一条来自京城那边的密报,

——被南平王挟制起来的老皇帝,死了。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这些天以来,文雅的“吵”的热火朝天的各州州牧和他们身边跟着的谋士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从京城之中传回来的消息。

——老皇帝竟然真的死了?

诚然,这些人心中就没有一个不盼着南平王会在被他们联合攻打的盛怒之下一直派人砍了引起让他们来组团攻打他的老皇帝这个根本源头。

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在第一时间又纷纷都有些不敢相信,觉得南平王应当不至于会蠢笨至此——他连在最初、收到他们各州州牧联合发兵冀州,意欲进兵勤王的时候都忍住了当时最深的愤怒,没有一怒之下让人砍了老皇帝发泄心中的怒气,又怎么会在如今这个时刻,他们的七州联军已经就要攻入京城、“救出陛下”的时机背负上“弑君”这种罪名?

要知道,此前他虽然把持朝纲,将朝堂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但是做一个乱政的“乱臣贼子”和“弑君”这又是完全两码不同的事。

——南平王不会不知道老皇帝一死再往下会发生什么样的局面。

最起码的,老皇帝还活着就会是他这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的一道“护身符”,只要他的手上还把持着老皇帝那么,那么他们这些打着勤王名义前来进京的“救驾”的臣子们就必须还得对他毕恭毕敬,防止他真正的伤了老皇帝,反而得对他小心翼翼。因为他们都是周朝的臣子,而周朝的君王,受控于南平王。

所以,这会是假消息吗?

几位州牧自然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密探,但是他们却会怀疑南平王,心下已经在忍不住的想着南平王知晓京城之中存有他们的密探,所以放出皇帝已死的假消息。

而在这一假消息的背后,定然是设计了什么,等着他们往下跳的阴谋诡计的圈套。

……如若不然的话,先行让前方那边停兵整顿休息一下,而他们趁着这个时机商榷一番南平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其他几个心中多疑的州牧心中忍不住的如是想道。

然后——

“我不赞成。”

……这件事才刚被从今日的会议桌上被提起的时候,就在刚才提及此事的州牧,话音落下后,顷刻间便被听到了嬴月的反对之音。

美貌的少女抬眸顺次一个个看过去除她以外在场的诸位州牧,神色平静,声音清泠,语气不轻不重的反问着,“我想问诸位州牧是在怕什么?”

这一刻,其他几个州牧忽然之间就在这个容貌过分耀眼的姑娘身上感受到一种不断有些迫人的压力,心中不由得有些要重新审视起这个在他们眼中一直被她手下的那些武将谋士压着,好像身上除了她的相貌之外,其他都不甚起眼的女子。

……她或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害。

只不过,嬴月手底下的那些人……也着实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如此看来的话,未来雍州可能有一段时间要进行内耗了。

而不知道其他人心中正在脑补着不久之后她会和自己手下的其他人进行雍州的权力争夺的嬴月则是在继续说着:“陛下身亡的消息从京中传来,无论这一消息是真假与否,身为臣子,我等都必然有着诛杀南平反贼之之义务。”

皇帝死了,那就是南平王害死皇帝,他必须死。

而皇帝要是没死,诅咒君王,此乃大不敬之罪,再加上他之前做的那些个破事,同样难逃一死。所以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打着尊王旗号的他们,就是一定要使南平王伏诛,以平众怨。

随后嬴月继续道:“且不说事到如今扬州牧他们已经打到作为京城最后一道防线的那个郡,仅差一步之遥便攻入京城,突然让前方停下会对于士气造成打击,我虽对于领兵作战之道丝毫不通,但是总归听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便是此事真的是南平王放出如此不尊天子之妄言,在京城之中对我等设下了什么埋伏,诸位大人是对我们带来的兵马没有信心吗?”

想想李世民他们的前方打京城的进度,如今前方的将士正是凶猛的时候,不怕万难,在此刻停下来,嬴月觉得这一定是这几个州牧疯了。而且再者说——

嬴月看着其他几个州牧,直接豪不给他们面子的将李世民曾经跟她讲过的战场打仗人人都会做的“虚张声势”,但是又都不会宣之于口的基础操作,而在他离开之前也的确是确认过数目的确是虚报数倍的事情给揭开,直接放到明面上来摊开说,“我与诸位大人的七州联军,真正的实际数量合计起来至少也该当是将近二十万的,而南平反王在京城又能有多少兵力?五万难矣。”

说个不好听的,眼下他们这边打京城,便是靠人数堆都能够把南平王给堆死,把京城打下。

更何况联军如今一路胜利,势如破竹,士气高昂绝对远非京城之中南平王所拥有的兵所能相比。而京城虽位王畿之地,但却并非是易守难攻之阵所,以。前方五家们现在的速度,只要军队保持着现在这般的气势,一旦京城之前最后一道防线打破,京城陷落,绝不会超出三天。

嬴月这一番揭人老底的话当即就是把其他几位州牧给说的老脸一红,要不然怎么说这是大家众所周知,但是又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呢——说出来就大家的颜面都无光了。

不过嬴月的这一番话在其他几位州牧听来其实倒也算是一个“自曝”的信号——能够知晓这种“潜规则”,她果然也是和他们一样谎报了兵力。

只不过小姑娘到底是年龄小,沉不住气,所以才在这个时候直接就将这种事情给拿到台面上来说。

随后,就在其他几人心中各自有所思忖的时候,美貌的少女好像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轻飘飘的又道了一句,“而且诸位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当初大家说好了,领兵作战之事,全由全方的扬州牧一手负责,便是让人传令到前方停下,你们猜……扬州牧会愿意吗?”

其他州牧:“……”

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怎么就这么毒呢?

可真是会给他们的心窝子上捅刀啊。

尤其是青州牧,在听到嬴月这句话之后,要不是多年以来浸淫官场的强大表情管理,之前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被嬴月给重新提起来,绝对是要面部扭曲了。

随后看着其他各位州牧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堵的好像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嬴月一锤定音,“既如此的话,那我们便等着前方扬州牧他们传好消息回来吧,待到入京以后……再行进一步确定陛下安危。”

“若是诸位大人再无其他事情要说的话,那么嬴月便先就此告辞了。诸位大人请便。”

一句话音落下之后,嬴月便直接站起身,带着从第二日起开始,便一直跟着自己同这些州牧及他们的谋士打交道的荀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