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出去吗？”
终于，摩西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我可以不要待在这种地方吗？我一直都在这里待着……这里好黑，好狭窄，让人好难受……”
“我想要待在欧曼大人的身边，可以不要把我关起来吗？我会很乖的。”
他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甚至连被束缚住的脚踝都忍不住跌倒了一下，可那只手还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
“带我出去吧。”摩西的声音甚至带了些哭腔，“我真的，真的不想要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了……”
果然如此。
正如欧曼所想，摩西最想要的，还是自由。
对于欧曼而言，他实际上并不是不能将摩西带离这里，但是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不能乖乖听话，那么欧曼也是不可能会答应他的请求的。
“你真的想要出门？”
“想。”摩西点点头。
“我当然可以带你离开。”欧曼笑了笑，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我以后，会努力。”摩西结结巴巴地说着。
“以后会努力？嗯？以后是指多长时间？”欧曼眯起了眼睛，
“我是不会轻易信任别人的话，不过我可以给你信任的机会。”
“……信任的机会？”
“是的。如果你能够做到半年之内控制好自己，并且乖乖服药，不再杀伤医生。那么我可以考虑将你带在身边，甚至让你永远离开这座牢笼。”
欧曼半蹲了下来，他拾起一缕对方的长发，指尖亲昵地捋了捋，
“那么，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能。”摩西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好。”
欧曼缓缓站起身来，他松开了对方身上的逻各斯之锁，也感受到四周的水分子开始安静下来了。
很好，看来这种疗效确实有用。起码现在的摩西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了。
“这段时间我会时不时来看你，如果你敢伤害任何一名医生，我都会将你的禁闭期向后延长两个月。”欧曼站起身，对他这样说着，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轰——”
伴随着那扇沉重的门降下，站在门外的罪刃也终于现身。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欧曼，欲言又止。
“您……”
“玛丽又传来什么消息了？”欧曼看向他。
“没，她只是在催促您快点得到她想要的情报，她有些等不及了。”罪刃低声道。
“没什么能力，野心倒是挺大。”欧曼冷笑道，
“看来她是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地位啊。毕竟玛丽的家族势力早已经开始逐渐萎缩，正常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时候能保住平面镜的位置就足够了。可她居然还妄图想要获得生命线的参与者之一，可以说是相当愚蠢了。”
玛丽嫉妒着淖尔的位置，可她却不知道淖尔在暗中也做出了不少努力。虽然表面上是在摸鱼，但是图书馆内部的行程她可是管理地井井有条，并且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投资了不少新能源的产业，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
虽然淖尔在名义上和欧曼是完全相对的位置，但是对于淖尔，欧曼还算是比较认可的。
她是最能够看清楚自己位置的人，所以才会选择摸鱼。
正所谓大智若愚，淖尔的所作所为起码让她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而玛丽的做法简直是将自己送上绞刑架。
嗯……说不定还真的是由他自己来讲她送上绞刑架呢。
“还有其他的信息。”罪刃稍微查看了一下通讯器，继续道，
“一个是亚瑟那边传过来的，他似乎有些话想要和您讨论，是关于罗科的事情。”
“罗科？他能有什么事情？”欧曼有些意外。
“罗科先生对于城市研究院那边的探索有了新的进展，并且也向亚瑟那边索要了部分情报。亚瑟说想和您谈谈关于罗科的事情。”罪刃解释道。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欧曼的眼中晃过了一丝意外，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
“那么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其他的问题，就是叶野那边了。”罪刃的表情更为复杂了，
“叶野先生说想要和您好好谈谈，不知道您是否……”
“当然可以谈谈，我也有很多肺腑之言想要和他说说呢。”欧曼笑了笑，
“而且我记得玛丽小姐应该是打算让我和叶野先生进行接触并且获取情报的吧？这样一来不是刚刚好吗？”
……
哈，当然是刚刚好。
毕竟从很多年起，叶野就开始着手准备挖他的墙角了。不过那个时候的欧曼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每一次见面故意退让一点，而他退让的程度，也和叶野对他提出的要求有关。
如果叶野愿意给予他更多的报酬，那么欧曼自然也会给予更多的回报。两人之间就这样暗中拉扯着，直到今日的出现。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敬佩欧曼先生。”叶野依旧维持着眼睛眯眯眼特有的笑容，俗称笑起来都不像是好人的笑容，
“看来您很清楚当下的局势，所以终于愿意和我认真谈谈了？”
“难道在您看来，我之前和您的交涉都是[不认真]的攀谈吗？”欧曼故作不解地询问道。
“哈哈哈哈哈……倒也不是。”
叶野脸上的笑意愈胜，却并不会给人多亲切的感觉，
“我只是认为，有时候人还是要学会多看看形势来做出取舍的，而您在这一方面似乎格外的熟练呢。”
其实就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过于墙头草吧。
不过欧曼倒也没有否认，从很久之前在叶野看清楚了他的本质之后，欧曼也很少在他的面前刻意去装了。毕竟叶野不是玛丽，身为贵族血掺杂含量较高的[贵族]，叶野一直都在极为优异的环境中长大的。
家族对他的要求也几乎是从国家首领的态度去培育的，而叶野本人也确实相当优秀，在他很小的时候实力就已经超过了相当之多的成年人了，刚刚成年便加入了平面镜组织。
和玛丽这种单纯靠着家族势力上位的人不一样，叶野是实打实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爬到这一步的人，而他也从未对自己的实力有过怀疑。
所以在叶野第一次见到欧曼的时候，就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如果你真的拥有野心的话，那就不应该在玛丽手下办事，有些委屈你了。”
叶野当时是这样对他说的，脸上还带着很痛心的情绪，
“不如到我的手下来干活？我能给你更好的待遇，以及更多的机会。”
……
这基本上是明着在挖墙脚了。
但那时候的欧曼才刚刚在玛丽的手下站稳脚跟，他当然不会轻易地相信叶野，不如说真的相信了他那才是脑子被撞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明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资本家。
于是那时候的欧曼在玛丽的暗中视线下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对不起，我并没有您所说的野心，也不认为玛丽小姐有多差劲。”银发的青年相当诚恳地回答道，
“我也不需要更好的待遇，毕竟对我而言，玛丽小姐才是帮助我最多的人，我不能随便背叛她。”
这句话说的很有技巧，同时也很损，并且相当不给叶野面子了。
但这却是欧曼给出的最好回答。
那时候的玛丽对于欧曼还不算信任，如果他做出任何一点疑似叛变的行为，玛丽都绝对会对他下死手。
而欧曼则很小心地没有踩到她的任何逆鳞。
不过当时的叶野倒是没有露出多不高兴的表情。他只是平淡地笑了笑，说了句是我得罪了，便甩手离开了。
可惜，没能上钩，倒是个相当聪明的家伙。
欧曼的所作所为叶野当时是一只看在眼里。他很清楚欧曼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叶野不清楚欧曼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他不介意一点点试探。
其实从机械之心枯萎的事件起，叶野就知道玛丽家族迟早会有衰落的那一天。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叶野都会故意找到欧曼询问他的想法，以及可持续性继续挖墙脚。
然而每一次欧曼的态度都相当暧昧，可结局永远是坚决的拒绝。
他没打算在他的手下办事。
不过这也是明智的选择，一旦欧曼被调到了叶野的手下，他绝对会将对方以百分之二百的严密程度将其盯住，不会让他有任何非想之分。
至于继续向上爬或者实现野心？
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惜欧曼也一直不愿意咬住他的钩，这也让叶野相当头疼。
可越是头疼，就越代表了欧曼的价值。
起码欧曼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拥有一定的能力，而这份能力似乎不是能被他控制的，就算他不和对方接触，欧曼最终特能顺利地走出自己的道路。
如果不能将其占据为己有，那么就想办法拉拢他。
玛丽的势力一天天地衰弱了下去，而下一个接班人也很明显了。
既然玛丽已经没有了自身的价值，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庇护他了。
或许维持一个新的支持自己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叶野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相当冒险，但越是冒险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就越刺激。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一场角逐战，有人胜出也有人胜利。他很乐意看到未来的欧曼能够与他拥有争夺权力的机会，或许那会非常有趣，也会为自己平坦的道路增添几分乐趣。
当然，如果这枚棋子不能给他带来乐趣了，或者让他感到无聊了，顺手将其除掉就是。
反正对他而言，这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