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宽广之河朝着远方走去，两侧佛塔依旧，断壁残垣，仿佛是凝固于原地一般。

走到河畔，江水没过脚踝。

河道之中，有着一副又一副画面浮现，皆是自己的过往。

有盘坐于封天台中的自己，有以诛仙剑阵封锁青毛狮子的自己，有回归过去，相助九灵元圣证道造化境的自己，更有渡过三灾九难，成功证道天仙的自己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自己昔日经历的一切，在此间皆是有所显现，依照时间的先后顺序，从当前节点往前呈现，越是朝着河流的尽头行走，所见到的便越是古老。

此间，唯有自己踏入碧游宫，于心底领悟因果之道的经历混混沌沌，实在难以看清。

“这是最近百年之间我所走过的道路。”陈休抬起头，遥望着河流的远方，再度迈开了脚步。

他可以看到最初的自己。

接下来，陈休看到了和苍天博弈，证道法身的自己，看到了玄武门之变，斩杀李建成的自己，看到了覆灭大隋，亲自处死隋炀帝的自己，看到了在尔虞我诈之中艰难求生，在江湖中追寻武道的自己，看到被世人成为朝廷走狗的自己。

最终，他在波光粼粼的凌云渡中，看到这一世的起点——青州城，天业府！

青州城中，拜师学艺，杀伐果断。

再往前走，水光之中的场景变得混沌无比，唯有虚无和混沌，一切都似是被刻意遮掩一般。

“这里，应该是最初的我，这个世界的‘陈休’诞生之时。为何，这一段的历史过往会是混沌一片？”陈休的心中有着无尽疑惑，他继续朝着凌云渡的深处走去。

行走百余步，河水之中混沌朦胧消散，新的光影浮现。

陈休的眸子微微一凛。

这是在地球上的自己，在地球上读书学习，车祸前的自己。

“怎么回事？这已经到地球上的我了？”

陈休略微沉吟，结合此前所见，心中多了一个想法：“我刚才看见的，应该我的元神所经历的过去。法身者，肉身、法相、元神三者合一。而今我证道天仙，得以轮回转世，身可化诸天世界，彻底褪去凡胎肉体，代表我和过去的联系，也唯有元神了。这般混沌幽暗的光影，共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我在碧游宫见到多宝道尊的那一日；第二次，是我于心底得见原始，凝结虚幻道果之时；第三次，应该是我的元神穿越到此方天地间前的时日。”

他思索着，眸间多了几分幽深之意：“这，也代表着，我在地球上遭遇车祸，元神为广成天尊所拘束后，祂并没有立刻投入下届，而是带着我的元神，去往了玉虚宫或者碧游宫这般圣地。”

陈休的眼中有着几分不解之色闪烁。

他有些不明白广成天尊的意图了。

这时，他沿着凌云渡继续往前，最终达到了尽头。

前方是为浩瀚的虚空，无边无际，两侧有着断壁残垣，依稀可见昔日的佛门盛景。

遥远处，则是无比巍峨的灵山。

“这，这里是灵山的后峰！”陈休凝视着此间，若有所思般道：“佛居于灵山之上，自后峰而下，便是重走昔日成佛之路，回望过去，照见未来。而凡俗之人踏足凌云渡，正式褪去肉体凡胎，越往前，越是靠近灵山，靠近佛陀之地，最终行至尽头，登上灵山，成为佛陀。”

陈休的眼中有着几分意味深长之意浮现：“凌云渡，自尽头起缓步而行，正则为佛陀自神位而下，照见过去，回忆作为人的一生；逆，则为人道苦修，感悟昔日苦楚，最终成佛！这看似是为人族成佛之路，实则是为点化佛陀，回望往昔，由佛成人之途！如来讲经后，重佛散去，万一有人自起点正走凌云渡，会不会想到自己的过去？”

他可是很清楚的。

佛门之中，很多所谓的菩萨罗汉，都是舍弃过去，忘却家人，从而立地成佛。

也有被佛门降服，逐渐参悟佛法，心向佛门，化身佛门中人。

“若是祂们自灵山而下，自尽头起重走凌云渡，照见往昔，心生凡念，那该如何是好？”陈休的眼中有着几分莫名之意浮现。

这倒是很耐人寻味啊！

这里是灵山，佛陀圣境，这凌云渡居然妄图唤醒佛陀的过去记忆，让他们明悟往昔，由佛成为人。这和佛门普渡众生，共等极乐世界，众生成佛的理解，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