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白夜(十二)

望舒:“……”

打人不打脸!

而旁边的便携箱里,自从他们说要给它做绝育手术,那只黑猫就好似真听懂了般的尖叫着上蹿下跳起来,不停地用爪子挠着门,明摆着一百八十个不情愿。

望舒:可是现在做绝育手术打六折啊!

一切的万恶之源开始于刚进宠物店,路婉婉随口问了句“它公的母的啊”,于是某位兽医当场以再娴熟不过的手法举起也莫名愣了一下的黑猫飞快地一眼判断了对方的性别。

“公的。”他正色道。

且没有绝过育。

看样子也满了八个月,是时候变成公公了。

旁边的店员马上趁机推销起了自家店内最新的促销优惠,据说是割一送一。

……不是,兽医心道这也没有说只割一边的吧!

但宠物店提出的价格也的确很优惠,他们一楼是店面,二楼就是宠物医院,直接就可以实现无痛入院。

每当有一只公猫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不过望舒还是懂不要越俎代庖这事的,所以只是趁着打折先跟宠物店预订了手术,等克里丝汀确认不是她家黑猫之后再带过来。不然离家出走的时候还是完整的,送回去的时候却丢了点东西,这上哪交代去。

黑猫在宠物箱里喵喵叫得又惨又好笑,连店员都忍不住在他们付完定金以后多塞了几把猫粮和冻干。

路婉婉拿着那一小包猫粮,觉得这做绝育送零食的现状简直是槽多无口,最后默默道了谢塞进兜里,顺带抓了一点给它放在箱子里。毕竟虽然看起来它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谁知道它上次是什么时候吃的饭不是?

还在抗议的黑猫很有骨气地扭过了头,绝不为五斗米折腰。

就和被小鱼干骗了身骗了心的鱼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托萨的游客因为害得人心惶惶的接连凶杀案大幅减少,但不代表完全没有。正值复活节,街角的彩蛋雕塑挽救了大部分的节日气息,也有人事到临头才像某个光头一样一拍脑袋想起来这码事,赶着一大早来超市临时抱佛脚地来采购点节日物资。

他们出宠物店的门就正赶上了出超市的人潮,刚走没两步就不得不停了一下,来给拎着大包小包的家庭煮夫主妇们让开点地方。

“喵——!”

黑猫忽然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叫声。

它浑身都炸了毛,本来好好关上的猫笼门不知何时竟然自己开了。本来关在里头的猫咪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从望舒怀里的宠物箱中跳了下去。

黑猫在腿脚和运动鞋高跟鞋之间窜来窜去,径直没了踪影。

“哎!”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拨开人群就试图向猫逃窜的方向追去。捧着箱子的望舒稍微慢了点,两手空空一身轻的路婉婉更快一步,四下顾盼间瞧见了一抹转过街角的黑影。

“咦,是那时候的几个哥哥姐姐?”

小女孩可爱甜美的声音响起的刹那,望舒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去就失了黑猫和同伴的踪迹。

“等等!”他只得喊道,“艾丽西亚——”

他的喊声被落在身后,淹没在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中。

路婉婉追进了小巷,听到划破空气的锐利笛声也有点紧张——他们现在的身份可容不得马虎。而她一抬头,蹿没影的那只猫就站在垃圾堆的纸箱子上方,黑猫见她追过来也一愣,转身又跳了下去。

路婉婉:“……”

你够能跑的!!

她追,它逃,他们都插翅难飞。

她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

“喂?”她边追过巷尾转角边在接起的时候看了眼来电显示,“卡莲?”

“你在哪里?”

祝槐问:“你和望舒,你们两个在哪儿?”

那看来瑞安不在她旁边,路婉婉也放下那点角色扮演的架子,干脆道:“刚出宠物店,猫不知道为什么跑了,我应该马上就能——”

猫尾消失在墙后。

“别管猫了,”祝槐马上说,“现在就回来。”

路婉婉:“诶?”

祝槐说出这句话时,她已经转过了拐角,瞧见黑猫静静地站在下一条巷口,闻声耳朵动了动,不叫也不跑,就这么回头看着她。

“安德鲁可能就是‘花匠’,别的先不说了。”祝槐言简意赅道,“附近又发生凶杀案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有些凶手喜欢在事发后回到现场——不管是为了欣赏自己的‘作品’还是从警方那里了解情报。”

安德鲁无疑已经在他们面前表露了后者,他还更夸张,真的送他们去警局报了案。

“叫上望舒,”祝槐说,“你们先想办法往大道上走。”

黑猫后退了两步,简直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下一秒,墙后重物的猛然撞击声和女人被闷在口中的尖叫声就一起撕开了巷中在她追过来后不到十几秒的宁静。

还有男人的气喘,就像是经过追逐以后终于抓住了目标,开始泄愤似的揪着她的脑袋一下下往墙上撞。

凶案现场应该就在几条街外,那边的最可能是谁几乎不用作他想。

他的确回来了。

路婉婉忽然明白了。

——但不是主动,而是因为某种理由,他还没有离开或是被迫返回了这个地方。

“你姐姐的死刺激到你了?还敢逃跑?”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冷笑着反问,“是,我答应过你们,牺牲了她就会放了你。”

“——不过。”

他无情地说:“是在仪式成功的前提下。”

一墙之后,传来女人哀恸又恐惧到极点的哭泣声,她口齿含糊,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说‘你不想死’?”男人说,“嘿,看看你姐姐为了你多么努力,只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突然就暴怒起来。

“就差一点!”踢打声前所未有地响亮,“明明只差该死的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但是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呵呵、哈哈哈哈,所以她能做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到的,你会像你姐姐一样——不,比她更努力的吧?”

他粗喘了几口气,声音变得和缓而平静。

“别辜负我的期待,明白吗?”

其实这通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