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九章 景和朝第一言官!(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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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愈演愈烈,手持诏书的给事中们愈发左右为难,他们原本指望太后冷静下来后主动收回诏旨,这样各方面子都过得去。但没想到太后一次又一次的下诏,一次比一次强硬,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封驳诏书的后果只会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眼见太后已经钻了牛角尖,摆出不惜一切代价的架势,如若将诏书毫不客气的封驳回去,必然要触发更加可怕的事情。可是若将诏书下发,只怕登时遭遇千夫所指,天下人的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

其实作为在内廷办公的官员,内阁也好,六科也好,除了秉性特别刚正无畏的人之外,最怕的就是这种针尖对麦芒、毫无回旋余地的极端状况。

君主和外朝互不让步,内阁与六科夹在中间两头纠结,一个不小心便两面不是人。作为距离君主最近的文臣,他们必须站稳立场后据理力争,没有推脱躲避的空间。但作为内廷官员,距离君主太近也是隐患,更易被君主迁怒伤害,自身安危处境反而不如外朝。

眼看着局势朝着最极端的状况迅速发展,里外两面的压力几乎让相关给事中喘不过气来,守着诏旨在房中不敢出门。

在宫外,太后第三次下诏至六科后,已经被公认为朝臣急先锋的李大人不负众望,果然还是连夜将奏疏送进通政司当值官员处。

八月三十日上午,李佑的新奏疏及时出现在慈圣宫,其内容也又一次在朝臣中以手抄形式扩散。

李佑平静如常的来到都察院坐衙,进了大门就感到气氛不同与往,所有杂官都在院里徘徊逡巡,三三两两议论不停。

再进了仪门,却见大堂之下的甬道两侧站着数十官员,服饰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分属各道的监察御史。看这样子,除了派差在外的御史,眼下全都汇集在这里了。

阶上立有一人,赫然是河南道掌道监察御史范忠,他手持一张稿纸,铿锵有声的对着数十同僚念道:

“臣闻九门之内,凡有勋戚行事,必有谣言泛起,多传其不法之事,百姓不辨是非,茫然尽信之,足可证实民心所向!勋戚本为国家功勋之臣,何以沦落至此?朝廷未见反思,未闻纠正,圣母反而简拔使用,是何道理?

明知世胄纨绔少英才,还要提拔入朝,臣心甚虑,夙夜忧叹!自古以来,重用近幸、不听忠臣之言,实乃国家败亡之兆也,直到江山变色,只怕悔之晚矣!史书之鉴历历在目,圣母莫非无动于衷乎?

勋戚既食国禄,欲有心为国效力也可,须得历经选拔磨练,岂能以人君一己之好,随意入朝堂参政?军国大事,若是如此儿戏,臣不知大明龙旗还能打起多久?

伏惟祈盼圣母改过自新,罪己自律,则大明幸甚,天下幸甚!”

范忠所读,正是李佑的奏疏。其内容其实简单,但每段都有一个反问,很能带动情绪,数十阶下御史听完人人激昂,群情汹汹,情绪互相感染,仿佛他们不去抗争,大明江山就真要变色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李佑的奏疏抄本也在各衙门里流传,读到奏本内容的人无不惊呼李佑真与太后玩命了!他竟然胆大到连国家败亡、江山变色、龙旗落地之类的词都用出来了,近年来总体太平,敢言到如此地步的大臣甚为少见。

不过这些近乎玩命的词,却很符合御史们的口味。

十三道御史内部派系的复杂程度人尽皆知,互相攻讦不少见。但是遇到眼前这种事情,以朝廷风骨为己任、道德优越感十足的御史们的表现则是高度统一的,这是都察院十三道里特有的氛围。与这个激进氛围格格不入的,反而是非主流。

聚集在都察院甬道两侧的御史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朝廷遭此乱象,李佥宪已然上疏死谏,我等何须还在此浪费光阴,千言万语有何用哉!当诣阙叩阍,力谏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