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坐着的老头抽了口旱烟,挥了挥手,让那些人停了下来。

“好了,这榕树本来就邪门,有些话是说不得了。”老头皱着满脸的皱纹看了看那些交错的气根,又看了看天空,把烟杆敲了敲,站起来说道,“这儿怕是不应当久留,收拾收拾,我们继续赶路。”

其他人都有些不情愿,但这老人很有威望的样子,并没有人真的出言反对。

庄斯倒是看不出来这棵榕树有什么问题,他也没有深究,趁着乡人们忙乱的功夫,趁机钻进了驴车中,挤进了一处缝隙里,倒也不觉得难受。

随着驴车摇摇晃晃,等到太阳西垂的时候,终于能看到远处的城墙。

他们果然来到了一座大城。

这时候城门口出城的多过进城的,守门的士兵也都一脸倦容,像乡人这种带着驴车的,也是随意地检查了一下,顺了点东西,就摆摆手放他们过去了。

“原本就听说新来的县老爷不收门税,我原本还想天下哪来这等子好事,今日一见居然成真了,当真是青天老爷啊。”进城后,乡人们拘谨了很多,连说话都压低了声气。

另外一个人接话道:“我倒是听说这儿晚上邪门,总是有人被摄走,再不见踪影,幸好我们到时候已经往回赶了。”

那个年轻人听着有点害怕又露出想听更多的样子,催促道:“讲讲,讲讲,怎么个邪门法?”

庄斯一边听着乡人们的闲话,一边透过破布看着外面的景色,当驴车遇到一个转角时,他趁机跳了出去,窜进了狭窄的巷子中。

巷子有着不少污水和腐烂物,味道十分刺激,但也因此根本没人靠近。

庄斯并不介意这糟糕的环境,他的那点矫情早在一次次死亡重生中被磨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他现在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野狐狸,在人类聚居区不想着安份一点,非要赶着送死不成。

躲在阴影中,庄斯观察着外面的古代城市,觉得入眼的人和物都有一种暗沉的色调,并不像影视居中表现的那么鲜亮,唯一的亮色就是墙角屋檐的树植,不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户,气色倒都还不错,气氛也很平和。

有时会有两三个婆妇走到这巷子旁边,嘀嘀咕咕着各家的闲话,有一个婆子显然知道了一个新鲜事,立刻得意地显摆出来,说是城西有一户人家,家里很富贵,妻子前几年生了一个男孩,那孩子真是掉到金窝里一样,可惜不是个长命的,今日刚死了,因为还没成丁,匆匆就埋了,也不见他家有什么伤心的。

其他人纷纷说这事也没多新奇。

那个婆子一撇嘴,啧啧两声,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了下去:“你们当我就是要说这点子事,我告诉你们,这小孩死得蹊跷,是他爹对他说‘欠你的钱已经被你用完了,你该走了’,你们当怎么着,那小孩立刻就死了。嘿,这就是老话说的生来讨帐的,这讨完了帐,不就走了吗,也就没什么好悲伤的。”

庄斯在一边听完这个事,连一张狐狸脸都透出了几分古怪,他总觉得这故事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又想不起来,也就只能先放在一边。

就这样过了一小段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庄斯再次感觉到了一点饥饿感,但还不明显,他的体力依然充沛。

一般来说,城市会比野外更容易弄到食物,他倒没有很担心。

夜色降临后,这个城市显然也安静下来,只有一两个行色匆匆往回赶的行人和在街上巡夜更夫。

庄斯身上原本就脏兮兮的,一身火红皮毛一点都显不出来,在这夜色下更看不出什么来,他便想趁着晚上这个时段,在城里转上一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