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还算是有着那么一点靠谱的大臣们给劝出了这一危险的摆烂想法。

因为荀子这么大一个名士死在他们这,赵国还真的挡不住天下口诛笔伐。

还算是有着清醒脑子的朝臣苦口婆心,大洋咱们不能因为在秦国丢了一次脸就开始摆烂啊,这天底下又不是所有人都和秦国那群老无赖一样流氓臭不要脸,咱们赵国和那蛮夷起家的老秦人不一样,还是讲求礼义的体面人的啊。

关键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宜摆烂,如果但凡是换上一个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荀子的地位在天下读书人的眼中真的不一般,这小老头是名士中的名士,他要是就这么死在赵国了,回头秦国稍微给他们稍微再宣传一下子——知道荀况荀子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他们那些赵国人薄凉寡恩,明知道荀子被霸占了山头的山贼给掳走,都不愿意出兵相救,不肯出兵也就算了,毕竟赵国兵力虚弱,比较拉,可是。赵王竟然狠心到连钱都不愿意出,顺手搭救一下荀子,硬生生的让人好生生的一介名士,就这么死在了一伙贼人的手中,还是活生生的挖煤给累死的啊!

到那个时候赵国就彻底不用要脸了,而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这天下间又哪里还会有有才能的人愿意来赵国呢?

可别忘了荀子可是实打实的赵人出身,赵国就连自己本国出身的名士都不愿意救就这么让人直接去死,何况是其他外国者?到赵国游历完全保证不了自身的安全,而且还是就算是被官方知道了自己遭遇苦难也不给你试一把援手,这直接的就会被天底下的读书人给拉进黑名单。

而在这件事情的全过程之中,赵国也完全不能够去指责秦国的不是——你说你秦国都已经知道这么一个事儿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够直接去救人呢?人家专程的告诉你这样的一件事情,那还不是因为在尊重你赵国,不插手你赵国的“内务”,这要是剿匪的事情都得让别国来发兵处理,你们照顾还不如直接的对人家称臣,去做附属国呢。

至于李斯和韩非这两个荀子的弟子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他俩就是再丢脸再让人骂死,那也丢脸不过赵国啊。

甚至如果是有人敢拿这件事情来嘲讽李思和韩非,那么秦国那边大可以每一次都直接把赵国给拖出来鞭尸再鞭尸。

反正在这件事情之中,李斯和韩非就算人品有所受损,可是在秦国地位并不会有所改变——他们老秦人所做过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但是赵国的名声受损,被天底下的读书人给拉进黑名单,再也不过来那可是实打实的大损失。

所以在这件事情之中,现在嬴政既然已经通知到了赵王这边,那么赵王就绝对不能够袖手旁观,要不然的话,赵国就等着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于是毫无意外的,赵王被自己的朝臣给说服了,暂时的放弃了摆烂的弃疗。

但是在他救了荀子之后,对方有还是要去秦国,就算荀子是去看自己徒弟,他也还是好气啊!尤其是那俩徒弟还是在秦国当大官的!

故此赵王不禁又一次在朝堂之上对嬴政骂骂咧咧起来,不仅他自己要骂而且还要拉着朝臣们与他一起骂,而在这些人之中,不必说最“赏光”的自然就是他最宠爱的郭开,特别有眼色的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说着秦国和秦王的坏话,把赵王给说的心满意足,又赏赐了他不少好东西。

于是郭开也同样的心满意足,赵国这边世界和平的结局成功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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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嬴政给赵王写信的半个月以后,早早就说了要来秦国的荀子,终于顺利的抵达秦国。

而到达秦国以后,荀子自然毫无意外的是住在弟子这里——师父师父,师就是父,听过谁家的爹来看儿子,结果不能跟儿子住在一起,反而是要额外另寻住处的?这事拿出去能被骂死好吗?

所以继从栎阳回来的李曦外加刘季与萧何两个小拖油瓶后,韩非的府邸之中再添新住户。

不过荀子是一个脾气还算和善的老者,最起码的对李曦是比较和善——毕竟老人家也不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小姑娘,当初看到的时候李曦还是个小不点呢,所以面对李曦时老人家有着一种小孩子的滤镜,也自然而然的对她带着一种慈爱。

这样的区别对待,一度的将被他严格要求的两个亲徒弟给看得非常麻木。

而在荀子待自己非常好的前提条件下,李曦就不免又想着搞事。

如今之前被她走嬴政的关系直接给送到军营之中,随军一起出征的刘季早就回来,不久之前又借着她去给蒙恬蹭李牧的经验包一事一并的带到李牧府上跟着蹭课,学习兵法——对天底下绝大多数的以武将为目标的人来讲,想要领兵打仗,兵法都是不可或缺的必修课。

毕竟那种天生自带着作战灵敏度,便是丝毫不学兵法,到了战场之上也能够以不变应万变的武将天才实在是少有。反正刘季肯定不是这个类型。

但虽然是被扔去和蒙恬一起蹭李牧的课程,但这并不代表刘季的文化课就要落下。

恰恰相反,他现在是白天和蒙恬一起接受着李牧的毒打,晚上和下班回家的萧何一起继续学习理科,整个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咸鱼被迫崛起——谁让在非战时情况之下,像他这种打仗实力了一点功,当了个小官的都是可以“解甲”回家,换句话说也就是刘季他很闲,所以自然是要趁着这空闲的机会来学习,同时也是找补他的不足之处。

只不过虽然说是体能训练和理科方面都在尽可能的完善学习,但是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有一个给落下的项目,也就是古代当官的人们基本上都要学的基础文学。

刘季和萧何,两人都是楚国的农户出身。所以在基础文化课上最开始就有所缺陷,而当初李曦也是特意从自家亲哥那里借来了当初他所使用的早期学习资料的书简。暂且的给他俩补一补缺失的文化知识。

不过他俩的基础文化课程也就是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之后又是一直在学习其他方面,故此在古人必备的文学文化课上,他俩是一直都没学什么。

所以到现在荀子来到秦国,李曦忽然之间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要不然就让刘季和萧何去蹭一蹭荀子的课程,跟着学识渊博的老人家学习一点什么,以荀子的知识储备量,随随便便教授他俩一些自己的擅长方面,都足矣使两个小孩受益匪浅。

当然,这只是最表面的一个原因。而往一个有些缺德而又玄学一点的理由上来靠,那就是——荀子这人身上有着奇特的buff!身为儒家出身的他,教出来的出名的弟子所点亮的技能点那都是不能说是和儒家思想符合,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李斯与韩非这俩技能点完全点到法家上面,和儒家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的自然不必说,而除了他俩之外,荀子有一个在后世比较出名的徒弟,或者说有一个编撰的作品在后世比较出名的徒弟。

没错,另外的一个徒弟搞的东西依然是和儒家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且直接是从儒家修习的文科转理科了,他和人一起编纂、校正的那本书也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九章算术》,就是那个数学专著书。

所以李曦是在想着,指不定她把刘季和萧何两人给扔到荀子那里,或许转头荀子就给她教出了一个未来兵家代表人物刘季和……大化学家萧何?

当然,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不敢直接的就明目张胆的对荀子说的——小老头现在每天对两个弟子挑挑拣拣,嫌嫌弃弃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两个都直接“叛出”儒家的师门,去“自立”法家的门户了。

有着李斯和韩非两个前车之鉴在那里挡着,李曦自然是不会去做刷负倒扣荀子好感度的事情。

她只管把人给荀子送过去,至于之后徒弟想要转职到哪家的事,那关她什么事嘛?

而某种程度上来讲,刘季和萧何也算是她的“试验品”——来测试一下荀子身上的这个“出名徒弟必然转职buff”准确率与否,如果确定可行的话,以后她再发现什么好苗子,可就都要给荀子送过来,跟着荀子学儒的过程之中确定好自己的转职方向。而等到以后建立学校的话,或许还可以专程开设一个看着像是会有天赋的孩子们的小班,而班导就是荀子。

至于好生生的带的徒弟,一个两个的全都“长歪了”这种事情?

有事荀子可以骂胡乱转职的徒弟,她可是无辜的。

或者有必要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够和荀子一起骂徒弟啦。

她在心中如是的想着。

……哦,补充一句,只要被骂的那个倒霉徒弟不是她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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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是真的因为当年见到小姑娘特别乖巧,孩子彼时又是心(是)如(个)稚(傻)子(子),所以对小姑娘有一种特别厚的慈爱加怜爱滤镜。

故此,在李曦前来拜托他能不能够教导一下刘季与萧何的时候,荀子没什么犹豫的就直接同意了,收下了刘季与萧何两个小徒弟,班长人给震惊的瞳孔地震。

然后自此再度深陷文学地狱。

刘季这条小咸鱼直接就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幽怨的看着小伙伴萧何,悲愤道:“为什么你学的东西就比我少?”

萧何冷静道:“那大抵是因为……我没有一颗想投军的心?”

刘季,卒。

而时间就在刘季与萧何两人的繁忙与痛苦的不间断学习之中度过,转眼时间便步入八月的下旬。

接近秋收季,因着还记得之前李曦曾经与自己讲过的蝗灾一事,所以嬴政在月初的时候,便向各地下达命令,秦国各郡各城要做好抢收的准备,以免在蝗灾发生以后,一年的辛勤劳动付诸东流。而一个国家,若是百姓穷苦,那么王势必也不会富裕的起来。

而在嬴政下令让秦国各地注意农事的时候,李曦同时也是给栎阳城中的栎阳令写了封信,是让他将那些个在天下列国行商的或贩纸,或售琉璃的商人们准备收网回国——因为李曦心中也捏不准出现在始皇本纪中的那句寥寥三个字的“天下疫”这里的天下所指的范畴究竟是涵盖了哪里,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天下肯定说的不单单是秦国,如若不然的话史记之中也不会记载“天下”二字,而是直接该写作为“秦国疫”,或者写为这种本身就带有国家范围指向性的“民疫”。

而古代之中的疫病往往大多都是具有着急剧性的传染性,所以还是尽早的将那些外面经营着纸张和琉璃的商人唤回秦国。

即便李曦实际上也不能够确定这天下疫中的“疫”所指代的究竟是什么病,因为史料之中也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是既然这是天下范围的情况,终归将自己人全都喊回家,到时候方便一起控制隔离,然后再寻求解救之法。

而就在嬴政将这一命令颁布下去的不久之后,咸阳城里迎来了一批不请自来的衣着举止极为奇怪的“特殊的客人”。

李曦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委实心中是惊讶了一番。因为这些落在百姓们眼中衣着举止奇怪的人在她的眼中倒并不算是太过陌生。

头顶剃度,身披袈裟,每个人随身携带着舍利子,看着这些在深夜之中,他们那晶莹剔透的脑门仿佛会发光的疑似是来自印度的和尚们,李曦的心中是真的有些发懵。

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佛教传入进来应当是在两汉的时期,而绝不是嬴政还未统一天下的战国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