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德娜把蔫掉的花放进身后人手中的托盘，视线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

艾尔目光有一瞬躲闪，但又鼓起勇气，看向她。

菲洛德娜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湿润的蓝眼睛，欣赏了一会儿他窘迫不安的神情。

她冷哼了一声，“哼，你天天就会哭，有什么好哭的？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废物。”

贝索低着头把托盘在少年的床头放下，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艾尔垂下浓密的眼睫，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委屈，察觉到眼泪有掉落而趋势，又睁大了眼抬起脸，努力使眼泪不至于真正落下。

如果真的落泪，哭个不停，一定会让对方更加讨厌他吧。

他顾不上旁人的注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露出个柔软又无害的笑容，“小姐不爱看我哭，我不哭就是了。你别生气。”

菲洛德娜眉头舒展，语气稍稍缓和些，但仍显得毫不客气，“这里待得让你不够舒心，你走就是了，没人拦你。”

艾尔连忙说道：“怎么会不舒心，舒心极了。而且我还欠了小姐五百个金币没还，肯定不能走。”

他可怜巴巴的望着菲洛德娜，“小姐别赶我走好不好，要是离开您，我一天都活不了。”

菲洛德娜一脸冷漠的纠正道：“这些天你吃的东西喝的水，还有住宿的费用使你的账单已经不止五百个金币。现在你至少欠我八百个金币。”

贝索看了看托盘上的一杯清水和一盘煮豆子，以及两块面包，一时目瞪口呆。

八百个金币足够把这个庄园买下来，甚至还能剩下很多金币。

菲洛德娜小姐的物价就是放到最黑心的奸商之中也会被其他奸商称赞‘够狠’的程度。

艾尔乖顺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份账单不仅毫无异议，还一脸感恩戴德。

“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偿还您的恩情。”

贝索瞧着少年笑容灿烂的样子，心中不禁开始疑心他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好一个人傻钱多的凯子，别说那位可怕的存在坑他，连他都想宰两刀看看能不能榨出点油水了。

菲洛德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你能偿还什么，身无分文的废物小白脸只会说些可笑的漂亮话。什么铭记我的恩情，你的记忆毫无价值也无用处，至于什么感激之心又能值几个金币呢？”

艾尔的心脏猛地收紧，酸涩得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她俯下身捏住他的脸，端详着少年湿润泛红的蓝眼睛，透着淡淡粉色的肌肤，揉搓着他丰润的唇瓣，“你也就一张脸能看得过去，我想一想，恐怕只有你把自己卖给奴隶贩子才能够偿还清债务了。”

她的唇角挂着笑容，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只有绝对理智的审视。

明明有那么柔弱美丽的面容，纯洁的灵魂，却总是表现的这么冷硬而尖锐。

就像是一株看起来娇嫩的花，却总是用花刺将伸出手触碰的人扎的头破血流。

或许正是这样尖锐的刺才保护了她可贵的纯洁和童贞。

如果真的想要把他卖给奴隶贩子，她完全可以直接把他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卖了。

尽管这些天她对他从没有好话，给的照顾也极为有限，但肯收留一个陌生的人类就足以说明她的善良。

艾尔握住菲洛德娜的手腕，哀切的恳求道：“求求您，不要把我卖给奴隶贩子。比起被卖给其他人做仆人，我更愿意成为您的仆从。”

菲洛德娜放开他的脸，猛地抽出手，直起身子，她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