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他的确不知道,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这里了。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理智有时候总给冲动让路,即使已经十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五条悟听了却只想冷笑:“夏油杰,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啊?”

我是最强,最强不会输,所以你必须死。

所以夏油杰必须死。

所以现在五条悟现在看夏油杰就像在看死人。

可死人不该说话。

那现在说话的又是谁呢?

不过一场闹剧罢了。

夏油杰张了张嘴想说一些什么,但五条悟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其打断,就像阻止一次寂灭,就像忽视一场冬雨。

“别废话,我很忙,说你的目的。”

五条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意思很明显——你再说废话,我就直接走了。

现在的五条悟看上去比雨水还冷,他不劝夏油杰,也不再挽留,更不会像十年前那样傻傻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捏着一个毫无威慑力的杀招。

他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等,等最终结局,等他们再次重逢,然后等夏油杰死在他面前,完成他们既定的命运。

“要是我死了,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问道。

五条悟不懂这个问题。

他好像从很久之前就看不清夏油杰了,一直,一直。

“当然是给硝子解剖了,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厚葬吗?”

“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啊。”

夏油杰听到回答后,似乎是放下心来,漫不经心的打趣道。

“呵,自作多情。”

一声冷哼从鼻腔发出,随之而来的是不屑的话语。

五条悟转身向外走去。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五条悟推开门,夏油杰依旧不说话。

五条悟一条腿踏出去,夏油杰还是沉默。

五条悟不动了,顿了几秒,最后回头,对上夏油杰揶揄而又仿佛早有预料的目光,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混蛋。”

于是夏油杰又笑了,不意外也不生气,从始至终他一直就是这样,五条悟看不清他的心思,他也从来不说,只是沉默,只是笑着一笔带过。

他们之间一直如此,不管是年少时还是分道扬镳后,是相伴还是对立,他们总是在争执,在沉默,在欲言又止,在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都为此失去太多,却没有人愿意低头,更没有人愿意示弱。

于是只能一步步交错,一步步远离。

夏油杰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袈裟,从油灯昏黄的光线中脱离,一步一步,像穿过随时会塌陷的冰面,走到五条悟面前。

“悟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夏油杰问他,像犯人最后的诉求。

于是五条悟回答他,像心怀私情的刽子手完成罪人最后的心愿。

“我当初有想过和你走一样的路。”

我当初有想过杀死所有烂橘子,我有想过建立一个我想要的新世界。

我也想过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去京都看樱花,在西双版纳的桥头散步,在法国城市的小巷里陪硝子喝酒。

然后我们一起在街头打游戏,抓空娃娃机里的玩偶,让你的咒灵排队给我拿娃娃。冲绳的海,冰岛的空旷,温柔的贝加尔湖……我甚至想过,我要在德国南部的黑森林地区开一家蛋糕店,你做蛋糕,硝子当收钱的,我负责躺在店外的椅子上吃……

之后某天夜蛾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滚回去收拾烂摊子,那时候我会假装耳朵聋了,一不小心挂掉电话。

想了好多好多,很多很多。

可是夏油杰走的不留一丝痕迹。

故事讲烂了还是意难平。

拥抱的时候以为看见结局,被推开的时候才发现是错觉。

“现在呢?”

这句话包涵太多意味,可夏油杰却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

“现在你要死了。”

五条悟隔着白色的绷带,看不清眼神。

他们都变了很多。

十六岁的五条悟把夏油杰当善恶的指针。如果他开口引诱,所谓的大义实现起来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