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贺念不以为意道:“每人都有其擅长的专场,你又不精研格物一道,何必与他人攀比?”

苏墨挑了挑灯芯,回道:“非是攀比,乃是学无止境,《真理》之中蕴含的知识太细了,小到一粒微尘都有说法。

即便有人将其标为杂书,也不能阻止人们对它的狂热,再发展下去,其必能与现在的经典相提并论,说不定还要对各种典籍造成冲击。”

他指向封面上的「真理」二字,“以往咱们说起真理都是圣人之言,如今这真理二字包含的又岂止圣人的言论,而是世间万物,圣人的道理不也是从世间悟得的,这《真理》走的是圣人之道啊。我等若不思进取,枉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

贺念却道:“我以为你早已看清形势了,如今正是改天换日的时期,这《真理》只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你现在走出去,看看百姓吃的用的,如今以何为生,就应知道,摄政王所说的时代变革是什么了。”

苏墨回想当初与宴云河的亭下之约,如今字典最新版已经编撰好了。

但他与宴云河的约定却仍未停止,词典正在筹备之中,这个的工作量相比字典要大多了,所费功夫岂止三年两年?

而那时的摄政王尚且年轻稚嫩,被逼迫着主动退出了朝堂,如今的他却老辣了许多,早期尚有政令不通的情况存在,现在在朝中已是说一不二,在民间的声望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而这也是苏墨的另一层隐忧所在。

他不知宴云河如何将朝堂上下拧作一团的,但当他个人声望超越皇上的时候,无疑是朝堂动荡之时,不知摄政王意识到这一点没有,只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宴云河当然不曾忘记自己要做什么,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他再次打开留言区,寻找着学妹的留言。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家禽养殖大全》。

这些年他致力于让人填饱肚子,如今小麦、玉米、红薯、土豆都已得到推广,丰富了主食之后,就要在给百姓的菜谱上上色了。

第一家养殖场已经在筹建之中,事前的准备工作当然要做好,白天他被各种事物缠身,只有晚上这个时间才有空誊抄这些。

今年秋收刚过,各地粮食产量不日就要上报,以前两年的经验来看,今年产量绝对会再创新高。

但与此同时,粮价也将处于历史最低点,这于农民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所以,下一步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除此之外,税收也该往下降降了。

自古以来,只有往上涨的苛捐杂税,哪有主动降税的朝廷?他只不过稍微漏了个口风,就有许多人上赶着反对。

无非是动到了他们的蛋糕,但宴云河改革税制的决心也是无人可挡的,此时正处于两边拉扯的阶段。

宴云河这几日见的官员多了,应付起来颇费了些时间,所以,他现阶段只想尽快将此事解决。

次日早会结束之后,各部尚书加左右二相和宴云河齐聚一堂,宴云河也在这个小朝会上正式提出了改革税制的想法。

户部主管此事,尚书邹近同不得不开口道:“王爷为民着想的心臣也是感佩的,但咱们朝廷的支出近年也多了不少,下调税收只怕会入不敷出。”

三年来,各地兴建了无数水泥厂,只修路一项的支出就几乎花了户部的一半税收,更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新项目,邹近同不信摄政王会不清楚这些事,冒然提出降低税收又有什么好处?

宴云河却道:“近年几种新粮的产量屡创新高,导致粮价频频下跌,谷贱伤农,咱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孤正打算筹备粮食加工厂,且建立大郑粮库,由朝廷出面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把控粮价。”

几个大臣一惊,邹近同道:“王爷是想整治粮商?”

宴云河道:“整治什么的另说,孤只是想建个全国粮仓而已,这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们愿意将攸关大郑生死的命脉交给唯利是图的商人?”

“那王爷所说把控粮价,可有什么具体章程?”这几年他们和摄政王共事,早已习惯在做一件事时拿出一份计划书,或者是可行性报告,税收乃国之大事,相信这次摄政王也不会例外。

宴云河却并未拿出什么计划书,只概括两句道:“把控粮价嘛,无非是在粮食价格过低时以合理的价格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当粮价过高时,再以低价出售粮食,调节粮食市场,做到无论谷物贵贱,百姓都能吃得起粮。”

这种市场调节的手段是最基本的,之前也有过开仓放粮的,但官方高价收粮还是首次有人提出,这种亏本的事也要做,倒让人惊异。

“这是要由朝廷行商贾之事?”礼部尚书付成邈皱眉质疑。

宴云河道:“调节市场怎么能简单的以「商贾之事」四个字概括?邹大人,你可听出刚才孤所说的话中所蕴含的能量?”

户部是与钱粮打交道最多的部门,在宴云河刚说出这个设想时,他就已经明白宴云河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