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几人俱都应和,满饮杯中酒,之后就是起草契约,几经商讨,他们终于定下了最终的条款。

楚静安代为起笔,一式四份交予四人签下,此事前前后后花费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等事情一结束,宴云河有种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浑身都松快不少,只想撸起袖子干大事。

而左相也终于能腾出手来教训儿子了。

楚静安跪在祠堂之中,楚海德决定不能再放任儿子无法无天下去,请出家法要惩治这个逆子。

左相夫人虽然被儿子伤透了心,但对儿子的感情却也不掺假,见丈夫要动真格,不放心地赶往祠堂,免得楚静安真受了什么损伤。

吴氏一到祠堂就见楚静安背上已沁出了血痕,她惊呼一声,上前拉住楚海德执着棍棒的手,眼含泪水道:“莫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伤了根本了。”

楚海德挥手隔开吴氏,怒道:“今日就打死这个逆子,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吴氏见拉不住丈夫,转而张开双手护在楚静安与楚海德之间,哽咽道:“静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为了生他受了那么多苦,怎能让老爷说打死就打死,你要是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省得我过后再伤心欲绝。”

楚海德还要拉开吴氏,手刚伸出来就被吴氏抱了个正着,吴氏哭红了双眼,悲切地喊了声:“老爷。”

楚海德看着妻子的泪眼,就不忍心用力推开缠住自己的妻子,只能怒道:“你知道这逆子做了什么吗?你就知道护着他!”

吴氏道:“我这个做娘的怎会不知道,但静安他都已经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放在心上的人,我怎么忍心再让他回到之前的那个样子?老爷,你可怜可怜咱们儿子吧。”

即便被楚海德挥舞着棍棒打,楚静安也不曾发出一丝声音,但听了吴氏的话之后,他却情不自禁小声叫了声「娘」。

他按住胸口,那里有一种情绪正在滋生,人生第一次,他好似明白了被母亲爱着的感觉,包裹着心脏的坚冰仿佛融化了一角,看着护在自己身边的吴氏,他竟生出一种愧对母亲的情绪。

吴氏虽然生性柔弱,对丈夫言听计从,但相应的,楚海德也对妻子爱惜非常,自吴氏生楚静安伤了身体难再受孕之后,也坚持不纳妾,两人十几年的夫妻,吴氏自然知道该怎样劝楚海德消气。

“你就让静安试试吧,他还这么年轻,总不能这样一辈子,说不定他继续尝试下去,人渐渐就好了呢?他之前的样子,我是再也不想看了。”吴氏紧紧抱着楚海德的手臂,她在人前向来严格要求自己,从不与丈夫做些亲密动作,此时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楚海德想到宴云河那日的毒誓,长吁一口气,“罢了罢了,你莫要再哭了,我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住这个儿子了,随他去吧,反正断子绝孙的也不只我一个。”

“老爷,都是我的错,你莫要怪静安,我明天就给你张罗几房妾侍,再生个儿子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吴氏泪水掉个不停,嘴里还说着要给楚海德纳妾的话。

楚海德忙解释道:“夫人,我不是在说你,纳什么妾?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说出去要让人耻笑的,夫人就歇了这个心思吧。”

“呜呜,是我害的老爷断子绝孙了,我愧对老爷。”

“快别哭了,这是什么大事?明天咱们就去族里抱个孩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当我楚海德的儿子呢,各个都比这逆子强。”

二人边说边出了祠堂,吴氏冲身边的大丫鬟使个眼色,拉着楚海德回了房,而大丫鬟在他们二人不见身影之后,忙指挥几个小厮抬走楚静安治伤去了。

宴云河几日不见楚静安,也不知他出了何事,就让人去传了个话,不久就知道楚静安被打的消息,他找出最好的伤药,又让御医去看了楚静安的伤势。

虽然担心,但他实在无法厚着脸皮去楚府,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关心一下楚静安了。

“若是左相这一顿棍棒能将这小子打醒就好了。”无人的时候,宴云河喃喃自语着,想到当日立誓的情景,他的心中就是一跳。

于他本人来说,一个毒誓不算什么,他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

即便现在穿越了,骨子里还是不信鬼神的,只会觉得必是什么高科技或者神秘力量导致自身穿了。

但楚静安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个毒誓他显然是当真的,正是如此,才让宴云河有手足无措之感,他不想楚静安一辈子绑定在自己身上,但又会被他炽热的情感感染。

“他现在还年轻着呢,再等等吧,说不定等他好了,自己就会淡了。”宴云河只能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而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计蕴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册进了书房,他将书放在书案上,封面上赫然是《真理》两个大字,而封面上的字全都是简体,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从头阅读起来。

“放大镜能点火是这个原因啊,下一篇是光的折射……嗯,上一期说的是光的漫反射。”计蕴自言自语两句,之后就咬着食指认真读了起来。

他专注时总不自觉做出这个小动作,虽然被苏墨老师纠正了几次,平时已看不出,但全身心投入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真理》是洛城第一技术学院于前两个月推出的月刊,只在学院内部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