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如今朝堂的局面,路之言自然想到那人定是楚海德,他现在急需摄政王的支持,万不能于此时和摄政王交恶。

想到这里,路之言不顾自己右相的身份,直接跪下叩头道:“王爷,朝中需要您来主持大局,非是我等逼迫王爷,而是我等力有不逮,需要王爷您这根主心骨啊。”

路之言说完留下两行泪来,在场众臣竟有一半随着他跪下,恳请摄政王还朝。

宴云河深知自己此时若是还朝,不只之前说的话就像是放屁,毫无信用可言,之后在朝中的威信更是大受打击,绝不能被逼迫妥协,且自身能力与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一位并不般配,以后还是要被看笑话,名望值绝对会降,到时可能就要拖着这一副疲弱的身体一辈子了。

他当即道:“先皇忌辰不议政务,此事过后再提,诸位用心孤已知晓,会慎重考虑,今日就到此为止,孤累了,先行告退。”

说完,不管朝臣反应,径直朝宫外行去,众臣不敢阻拦,见宴云河一心要走,也是拿他毫无办法,路之言虽能跪请宴云河还朝,但却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竟让宴云河就此离去了。

楚海德看路之言这一出,冷笑一声,虽并未多说什么,但一切意思尽在不言中。

摄政王坚决拒绝还朝,无疑侧面助长了左相一党的声势,今日之后,路之言无疑是最受打击之人。

慈安宫中,太后送走几位太妃,让疲惫的小皇帝去安置了,这才得空歇息。

大太监乌盛上前,将此前发生的事丝毫不落地禀告了去,太后听完,放下手中的茶盏,思忖道:“忠王莫不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不会,他不是那种性子的人,既然此时拒绝,那说明他认为还不是回来的时机。”

乌盛道:“忠王现在一心求名,说不准他有什么打算,之前不还传闻那什么嘛,现在他人还不是好好的,倒是朝中的人都被他当猴耍了。”

“唉……”太后叹息一声,“此事也不一定,他病时宫中太医给他诊治过,那病情也并不是假的,只能说是他命大,如今倒是不知他还有何打算了。”

乌盛见太后愁眉不展,又宽慰她道:“如今有左相在前朝支应,娘娘您也不必太过忧心。”

然而太后心中却并不这么想,以她的立场,自然是忠王在朝时的那种平衡局面最好。

如今自家父亲一家独大并非是好事,反而会埋下祸端,不说路之言,就是她也是希望忠王还朝的,只可惜,自己父亲却在这一点上和她持相反态度。

至于有些人忧心的摄政王会暗害皇上一说,太后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因为摄政王是一个过于骄傲的人,他绝对不屑于暗算一个小孩子。

现在父亲一心想着壮大自己的势力,致力于排除异己,绝不是为臣之道,且最近颇有要干预到她头上的意思。

想到这一点,她问乌盛道:“礼部最近可还有上书?”

乌盛道:“被娘娘驳回两次后,最近倒是消停了。”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还没死呢,就想做这后宫的主了,真是岂有此理。”

乌盛暗道太后还是太年轻,何必和前朝大臣置气,皇上年幼,该为皇上多笼络些大臣才是,哪有为了后宫这毫无用处的嫔妃得罪朝臣的?

但他是在太后身边做事的,深知太后的性子,若是他照实说了,太后非得恶了他不可。

于是只顺着太后道:“太后慈悲,免了太妃们的受戒之苦,还好几位太妃都是感恩之人,一直念着太后您的恩情。”

太后虽然身处这个位置,但她也不过二十余岁,又未曾受过什么苦头,心性本质仁善,在有人要后宫无所出的嫔妃出家为先皇祈福的时候,直接回绝了。

本来年纪轻轻守寡就很可怜了,偏有人还要你更不好过,太后感同身受,自然要维护几位太妃。

本朝对此也没什么定例,在太后看来,这都是一些朝臣闲的,先皇在位时间不长,嫔妃也不多,后宫之中就只有皇帝一个子嗣,他们倒好,一句话就要清空她这后宫了。

“只要哀家还活着一天,他们就别想从这宫中拉走一个嫔妃去做比丘尼!”太后心中犹有怒气,却也有一些是冲着父亲楚海德去的,只因在此事上,父亲和她并非一条心。

若不是左相没有表态,礼部的官员何以敢几次三番地上书?今日右相又被忠王锉了士气,只会使左相一党更加壮大,想到此处,太后吩咐道:“在内库之中选只玉如意,以哀家旨意赏给右相。”

乌盛掩下眼中惊讶,躬身领命而去。

宴云河并不知道朝堂局势的瞬息万变,他当机立断以最简单快速的方式摆脱纠缠,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差点被逼上岗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说,在特殊时期有个特权阶级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起码能够保证自己有拒绝的权利,当然,宴云河在心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沉迷于这种权利之中,打开种子商店看看,宴云河心中杂念顿消,果然,搬运种子种田才是最大的快乐啊。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楚静安,这人跟了他快一路了,美其名曰送他出宫,难得此时有见面的机会,宴云河忍不住将心里的不满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