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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阿爹是问儿子院子里的那件事吗?”

太子听是在十四郎宅里的事,心里才稍有了些谱——沅哥儿虽是子侄辈,论年纪却比十四郎还大一岁,两人自幼便走得近。只是沅哥儿生性英武活泼,而十四郎却柔弱寡言,难免又有些不谐。只怕是沅哥儿又欺负十四郎了。

他的儿子欺负了天子的儿子——天子故意过问,自然是在警告他别嚣张僭越。

他又愧又气又急,却越发不知该说什么了。

只能道,“儿子回头便问问他。”

天子便不再理会他。只又对十四郎道,“十六宅营建已久,多是玄宗时的旧宅子。院中花木感人气久了,怕已有了灵性——朕倒不怕这些东西,只恐妨害到你们这些晚辈。”

十四郎便道,“儿子迟钝,没觉出有什么异常。”又问太子,“沅哥儿可好?”便趁机向太子解释,那日沅哥儿看见了旁人都没看见的东西。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家传——太子常三五日见不着天子一面,他儿子也同样十天半个月不见他一回。他还知道不见天子恐生疏远,故而日日前来问安。他那大儿子却是不见他正好,乐得逍遥自在。他从何得知沅哥儿好不好?

便信口胡诌道,“没见有什么异常。”又道,“阿爹前世是神仙,他们两个自然也是神仙苗裔。想来邪秽之物亦不敢侵扰。”

天子很受用。

却还是道,“虽如此,亦不能容这些东西出入宅邸。”便令人传唤“柳真人”入见。

这柳真人正是近来最炙手可热的方士。传说其人生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谈吐亦十分不俗。最擅回春之法,曾有人亲见他令枯枝复翠。亦能斩妖。自被举荐入京以来,很快便得到宗室权贵的推崇,天子也对他信赖有加。如今正令他炼制丹药。

只这位真人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开炉——似乎还曾推脱说自己不擅长丹药。但他能说贞观间事,分明已活了几百年之久。故而天子认为他不是不能,只是在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