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后座睡得天昏地暗,等到广津先生将我喊醒,我才揉着睡花的眼睛看清车窗外熟悉的横滨。

夜晚的横滨。

这座不夜的自由港实在美丽,海面无刻不有粼粼的光浮沉,仿佛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每个横滨人都知道,只要过往的轮渡还会将铁锚抛入拔起,这座城市便永远活着。

广津先生没多送我便先行离开了。每每目送这位老先生匆匆的背影,我都会感慨港口afia工作繁重。不过在从前,这样的认知总会在我见到太宰先生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中也坐在堆叠的集装箱上,光靠看,我自然是没办法找到他的,毕竟我又没有千里眼。但只要我出现在以他为圆心半径五百米的范围内,即使我被埋在茫茫人海中他也能迅速地将我揪出来。

中也能感应到我无意识间释放的微弱力量所形成的ai扩散力场——将其理解为只有中也能接收到的特殊信号就好——这项大多时候多余无用的技能,在这种举目茫茫一片集装箱的复杂地形中会意外好用。

坐在高处的中也探出脑袋,朝站在下面的我喊:“这里!上来!”

我缩了缩脖子,似乎从他话尾的重音里听出了风雨欲来。

我和中也十分不像。十一岁到十六岁的五年间我叫他哥哥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认为这个称呼只能用于家人的时候他与我并不亲近,结果时至今日,我却已经习惯直呼其名了。

中也收留了我,就像太宰治收留了芥川。但是有一说一,中也对我可比太宰治对芥川好多了。

太宰治还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会儿经常拿我取笑中也,说他养了只白眼狼。因为我不光不会乖乖喊哥哥,还要天天给他找麻烦。

我原本有个还算好听的、叫做森野绿的名字。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森野绿作为二百三十万常驻人口中最为优秀的重力使,几乎是在大人们的夸奖和赞美中长大的,甚至还得到了“重力操作”这样响亮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