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诧异对方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但多年教育已成习惯,念头闪过的同时名嘉已略微后退了一步,让出了甬道,向着对方行了一礼:“织田大人。”

“不知道名嘉殿下也在此处,是在下唐突,请您勿怪。”织田政老远就低了头不与名嘉对视,这样的态度无可挑剔,名嘉也不以为意,客气应道:“您多礼了。”

宗法上而言,织田政是名嘉的妹夫,偶遇之下也不好晾着对方不理,名嘉收起了短暂的感性回忆,应酬起来:“沙都与惠理子夫人呢?您怎么独自出来了?”

“她们母女难免有些私房话,在下不便在场的。久闻闲院氏的枫园乃尸魂界一大奇景,故来此一睹为快,不想扰了公主清净。”织田政说话时仍是垂着脸不抬头,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名嘉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肌体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一时有些疑惑。

婚宴上这位妹夫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如此拘谨之人。

“舍妹往后,便仰赖织田大人关照了。”她不再费心思猜测其中原因,只这般客套了一句,暗自决定,再陪伴片刻便告辞离开。

再是亲戚,也毕竟男女有别,该避讳的地方还是要避讳一些。

名嘉不再说话,织田政才敢慢慢抬头,用眼角瞄着对方的侧脸。

方才他转过石屏为满目火红的枫林和刺桐惊叹,然而更惊艳的,却是立于刺桐花圃边,衣着淡雅的名嘉。

没有在会客间礼节性的微笑,那个时候的她,面无表情,紫晶石般剔透明亮的双眼望着开阔的花丛,冷淡的神情却透着寂寞。

衬着绚烂如火的刺桐花,织田政那一瞬间觉得这位天之骄女的名嘉公主寂寞得非常悲伤,这股悲伤,令她的容颜都带了一种蚀骨销魂的凄冷艳丽。

但是她的女侍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紧接着,名嘉公主也看了过来,自然地对他行礼,重新端起了微笑。织田政却不敢抬头,在对方的视线中,他觉得自己全身发热,额角都渗出汗水来,心里却有一丝觉得遗憾和不甘。

若没有他的出现,方才那副几可入画的美景是否可以多留存一些时候?此等绝色,日后又是谁有福气坐拥?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对那个未来十分幸运的男人有了一丝轻微的嫉妒。

年初柏木家的chūn宴上,上级贵族中御门氏的女眷大出风头,织田政见过同去赴宴的家主中御门信恒的小女儿,的确姿容艳丽,据说享有“尸魂界第一美女”的美誉。然而与闲院名嘉公主的气度容颜相比,中御门家的女子,终是有些失之轻佻了。

这位名嘉公主的美,远非简单一句“容貌秀丽”可以形容,怎么此前,只听说过这位公主的慧名,却未闻其美丽动人之语呢?闲院家,有这样的嫡公主,怎就沉得住气让这般人物在别院清居多年,完全退出社jiāo圈,直到如今也未有关于联姻的只言片语流出?

自己那位岳父,闲院氏的宗主武藏大人,又打得什么主意?

沙都夫妻临近傍晚时才告别,织田政陪着沙都上了车,车帘刚一放下,沙都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闷闷地坐在一边不说话。初时,织田政还以为她是不舍与生母分别,但是回到织田家用了晚膳要就寝时,沙都依然说话yīn阳怪气,脾气古怪,终于让织田政觉得反常起来。

“你究竟是怎么了?”受不了新婚妻子开口闭口不yīn不阳,织田政觉得有点头疼。他与沙都成婚日短,彼此也才开始了解几日,但是前几日沙都却颇为温顺,又长相甜美,对此织田政也是满意的,本以为今日回门见了父母能让沙都高兴几天,结果自从离了闲院宅她就莫名其妙yīn阳怪气,织田政就是再好脾气,也有些火了。

瞥一眼丈夫,沙都气得直咬牙,见织田政还一脸无辜她就更是忍耐不住火气,不禁就把惠理子的警告扔到了脑后,背对着丈夫一扯被子蒙上了脸:“你自己做得好事倒来问我!”

莫名其妙被妻子责备,织田政原本不想深究,此刻也不禁认真起来,见沙都这般姿态,不由冷笑道:“倒要劳累夫人说个清楚明白。”

沙都紧闭双眼,死要牙关。

一想起在庭院里看见的那一幕,她胸中的妒火就要把她燃烧殆尽。

名嘉站在花丛旁看花,旁边的织田政一双眼睛却都黏在名嘉身上!

如果说两人碰面沙都还能自我开解为是偶遇,可是自己倾心的丈夫却用那种惊艳的目光望着一向叫她瞧不上眼、已经失宠于父亲的嫡姐,这就让沙都无论如何都无法忍耐了。尤其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闲院名嘉一袭淡色衣衫立在火红刺桐旁的模样,的确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