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推着拽着围着带走,他也就只是远远看着。

他嘴唇在动,依稀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也看不清了。因此也吃不准他会不会来找我。

夜深了,我呆坐在屋子里,油灯烧得明晃晃的,清清楚楚能看见人进人出,有人给这整间屋子蒙上红。

是在窗上、门沿、墙壁、土炕上都贴了殷红的符纸,上面鬼画符的大字我并不认识。

不多时,还有神婆打扮的老妪进来沿着脚步撒下米粒。她真的很老了,脸儿好像皱缩的核桃。

她在头上围着一匹锦,到脑后一直拖下去、拖下去、拖到脚跟,锦缎上插着一丛红花。

她走路颤颤巍巍,那些花朵也抖抖颤颤。她踮着脚进来,步子如狐狸一样,全是脚尖着地。

我听见她用沙哑的声音在念咒,吟唱声很悠长,我觉得更像是某种山歌。

她唱了一刻,把我脚畔全都撒过米,就踮着脚后退着出去了。换了阿文进来,捧给我一套衣裳,竟然也配有红花,着我自己换上。

我假装喝多了酒,拖拖拉拉地与他闲话。我说我头晕眼花,恐怕办事不力,要不咱们改天?

阿文很淡定地对我笑笑,说:离天明还有很久,你可以喝点茶,慢慢醒酒。

我大愣:你们这里什么风俗?作兴天亮了才圆房吗?

阿文还是客客气气地对我笑笑,也是踮着脚轻手轻脚地后退着出去了。我留意到,他很小心,没有踏到地上的任何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