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方才,我在梦里,也不过是在书房抄经,一如寻常。我抄了经就拿去给我爸爸过目,他有时点评几句,绝大多数时候,只是让我把经文折成元宝,拿去盆里焚化。

当然是捎给我妈啦,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妈的样子,我爸却日日让我为她抄经。他自己浸在三四个女人的大醋缸和温柔乡,但是做尽柔情,命我抄经。

我一边抄经,一边想,我的秘书沈蔚仁不在,要不然找我爸的副官张文笙,让他给我出个主意,就不用再抄了吧……

这个名字掠过脑海,如一点灵光,炸裂苦海,洪涛淹流,扑我满面。

我想起张文笙是死了。

亲眼所见,死得透了。

我倒是还想睡,吓得也一睁眼。

睁眼不是孤枕眠,我竟然还有一个同床异梦人,睡得比我熟比我稳。

一睁眼我就看清了他的面孔,我特么吓得更厉害,身子都一震抖,差点儿弹起来。

我乍一醒来,就看见了那个张文笙,他正紧贴我侧卧睡着。

他的肩背一起一伏、一伏一起,分明还是活的。

二、

我以为张文笙已经死了。

大概真是我梦见他死了。

噩梦方醒来,我与他同卧一床,周围黑黑茫茫。他蜷缩着腿,我的腿嘛,好像正压在他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