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笙停下来,抿着嘴巴,看着我。有几秒钟,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已经是下半夜了,外面是很冷的,因为帐门敞开着,不时还有寒风吹进来,扇动马灯有气无力的余火。我看见张副官的眼睛里有东西闪闪发亮,但我弄不清楚是灯火闪烁,还是他眼睛里忽然有了什么东西了。

这个人心思深沉,脑子动得总是比我快好几步,我已经急得已经哭了,我不信他也是快要哭出来了。

我受不了他不说话,于是把他想还给我的定位器又塞回他手里,对他说道:你拿着这个走吧!

去哪儿都行,去哪儿都不要告诉我。我把剩下十二个还给我爸爸,顶多吃他一顿打。我不知道你在哪,他打我也没用。

张文笙突然又张开双手一把把我抱住了。

曹士越,你不要变成书本写你的样子……他说。

我听他发出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点鼻音,还在纳闷,疑心他其实是冻的,他冻到快要流鼻涕了。

我不认为他有这么舍不得我。固然我其实是真有这么舍不得他的。

我把脑袋埋低,从他的双臂间钻了出去:……或者你像沈蔚仁一样,去找其他的穿越者。反正你们都是天界老乡,你这么能干,你比沈秘书能干,你也能当他们的头儿。

张文笙摇摇头:白探员他们从来都抓不到存在的穿越者。这个就要问大帅了……这些定位器的主人,到底被他搞到哪里去了?

事情已经这么糟糕,张文笙说到这里,居然反倒笑了笑:在我来的地方,每个人下定决心穿越时空之前,都做了很多准备。抛弃自己的时代、家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来到这里,确实找到你。我是想亲眼看到你按照书本写的,慢慢地长成一个变态的坏人,再慢慢地把自己弄死……在这个过程中,谁都不能打扰你,谁都不能打断你。只有你这样去死,历史才不会被改变,我的老师才有可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