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点点头,暂时把他的担心搁到一遍,只是走得又离他近了几步。

尽管心头焦虑,真嗣还是无法拒绝薰请他留下的邀请。他又在放学后聆听了薰的演奏,而这次他们待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他最近才谱好了一首曲子,正急切地寻找听众。

真嗣真想一直听他弹奏下去,但乐曲最终还是结束了。他的课题搭档坚持要从这时开始作曲,毕竟那几乎还没有动工。

练习他们的曲子。薰创作了大部分但是——两个男孩都出了力。真嗣至少拿出了他的大提琴,或者更准确地说,带来了他借来的大提琴,但还依旧没有演奏过……相反,他的支架好像始终都弄不稳,音好像永远都调不准,又或者那张初步成型的乐谱上开出了一朵值得他看个不停的花。他只想听薰弹琴,却也对事实心知肚明——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了第一步,一切就会水到渠成;他也十分确定,只要他敢于展示自己,那么作为搭档,两人最终的合奏一定会更加精彩。

安静了几秒钟,两人一齐叹了口气。

薰在琴凳上转过身子,两个人看着对方微笑,同时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为我演奏。”

“你知道的,我不会弹琴。”真嗣揣度着他句中的含义,条件反射地推脱。

“不,你的大提琴。拉它。”

“什么?但是我——”

“好不好?我已经为你弹过琴了,真嗣,”他缓缓地哄诱着他,“我真的很想听你拉琴,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不论如何,为了这个课题你始终也要有所付出的。”

“我有付出啊!”

“不,不是在音乐的层面上。”

他无可争辩。他从未为薰,甚至从未在他面前真正地拉动过提琴,他总是一拖再拖。他们课题的截止日期已近在眼前。剩余两周,也许三周。他们还有时间,但真嗣至少要参与表演才能得到基础分数,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演奏的。

“好不好?”

黑发男孩叹息一声,捋了捋他的头发,从琴凳上上站了起来。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但一想到要为一个这么……他这么……的人演奏,肾上腺素开始在他的身体里渗透,他的每个感官都变得兴奋了。

“好吧……”他咕哝着,抓起身前的一张椅子,拖着走远了几步,拿起一个支架。“好吧,好吧……”他小心地从琴盒里取出了大提琴,另一只手握着琴弓,在椅子上坐好,摆好起势。感受到薰专注的视线,他的脸又“唰”的一声红了。薰脸上带着一抹明显的微笑,也许还低声笑了一两下。

他手心全是汗,又湿又滑。他单手拿着琴弓扶住琴颈,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又换过来擦了另一只手——他好紧张。他几乎没有时间练习,没办法变得更好,没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可能也没办法让这个对他如此重要的人感到惊艳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不知道拉什么。”

“一支简单的曲子,好吗?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就好。”薰用温柔、令人安心的话语安抚着他。“不管你为我演奏什么,我都发自内心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