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韵转过头来,他已经老了,无心去染头发,纵容头发灰白着。他抬手,手一滞,然后又在书尹肩头重重地按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他转身离去时,从山道那头传过来的光把他映得发亮发白,胡辛妲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肃然起敬。
世界有白也有黑,黑暗的泥潭里,有些花会凋谢,有些花还是盛放着。
“书尹,你有怨过他吗?”
“怨什么?”书尹注视着那辆车远去,他慢慢就知道书韵在想些什么。他身上流着书韵的血,他的聪明都是从书韵那继承来的。商业头脑,政治头脑,全都是从那个国企gān得顺风顺水最终还是当了个实实在在的人民官身上来的。
书韵知道他做过哪些浑事,也必然知道哪些浑事他没做过。这一切,不过为了锻一把利刃,让他不被这物欲横流氧化成一团废铁。
他年轻时对正直和宽容这些品德嗤之以鼻,醉心着尔虞我诈,信奉着人脉钱权,仿佛不随着这个世界浑浊就必然会被推进泥沼里淹死。可原来不是这样的,世界诱惑太多,人心变化无常,通往成功的道路也有很多种。
即使踩在顶峰注定脚下要铺垫无数尸体,可刀刃从来不需要握在自己手上,简单粗bào的bào力手段有时俗气得令人发指。
所以……
八成书尹也没想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会反过来作用在他头上。
医院走廊里胡辛妲尖锐的质问声能把急救室穿透:“你们是怎么搞的——?!”
她面前是两个保镖,垂眸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势。
胡辛妲怎么也猜不到,书尹按照往常行程去公司视察,结果却在众目睽睽下被人刺伤。她在陪容泰音吃糕点,听到这消息盘子都翻掉了,一路开过来满脑子都是刻薄的愤怒以及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