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湘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等着她主动开口。

“你也觉得我很任性对不对？明明之前都说好了要一起回临洛城定居，现在却忽然变卦。”兰溪自嘲的笑了笑，“这好像是我头一次这么任性呢。”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执意留在京城吗？”杨湘湘问，“是因为京城的繁华热闹？”

兰溪摇头，看着平静的湖面，幽幽的开口，“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想我留在京城。”

“你知道？”杨湘湘心想，兰溪肯定会说京城不是自己的故乡，人生地不熟，生活不方便之类的官方借口，但哪知她给出的理由却大大的让她震惊。

只见兰溪收回眼神坚定的看着杨湘湘，一字一顿道：“因为唐云青。”

竟然知道唐云青！！！

尽管内心已经波澜壮阔，但她表面依旧不动神色，自然的拿起石桌上的茶杯给她倒茶，笑说：“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呢，原来竟然是因为云青。你该不会是因为云青在京城当官，就觉得他能成为你的靠山吧。我跟你说，虽然大家都是唐家村的老乡，但据我对唐云青的了解，他未必能给你诸多照顾。”

她顿了顿继续用轻松的口气说：“我倒是觉得唐云青还不如唐丑管用呢，最起码唐丑是能直接接触皇上的人，如果你真的打算留在京城，唐丑肯定会让皇上对你和子岳多加照顾。”

“不是的，湘湘姐。”兰溪嘴角挂着浅笑，眼底透着对一切都清楚明白的澄澈，“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杨湘湘端着茶杯的手顿住，见兰溪不像是故意套自己的话，遂放下茶杯，收起笑容，认真地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在西南，子岳即将醒来，我晕倒那次。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了我的小时候和我的曾经。”

“但你并没有说过。”杨湘湘重新打量着兰溪，发现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变得有些复杂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么，”兰溪明白杨湘湘探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说，“总不能一直活在所有人的庇护之下，我知道你们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但发生过的事情我不能当它不曾发生。”

她笑，带着酸苦和凄然：“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犹豫了好久，杨湘湘最后还是问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午后的日头渐渐西移，夕阳的余晖洒在后院的池水上，映出点点金光。

兰溪一点点说出自己死的那一日唐云青如何献妻讨好宋巡按，从自己受尽屈辱宁死不从，到最后举起剪刀自尽力保清白，全程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平静的好像池水一般，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但越是平静的表面，水波下面越是波涛翻涌。越是平白的语气，越能衬托出所做之事的不齿。

杨湘湘握着兰溪的手，久久不能言语，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她虽然想过在兰溪身上可能发生的悲剧，但如今亲耳听到还是心疼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