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此时召见自己,还让自己陪同一块去牢狱以解心头之恨,张龄便知道皇帝定是让素来有“和事佬”之称的自己阻拦他的激愤举动。
因为皇帝自己也清楚,此时不问缘由、不经审判就将徐俨初杀了,会激起什么波浪。也清楚就算真是徐俨初杀了南玉,也是在自己的逼迫下的无奈之举。
“为何?”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问道。
徐俨初道:“若罪臣当初违抗圣上旨意,坚决不与白京荷和离,那陛下又当如何?”
“你!”皇帝想等来他的跪地求饶和痛苦认罪,却不料他反过来质问自己。皇帝一甩衣袂,呵斥道:“你当你是谁!朕有意提拔你,将朕最亲爱的五妹嫁给你,你却不知好歹!”
张龄往徐俨初那边一寸一寸地挪动,疯狂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惹怒陛下。
“提拔。”徐俨初将这两字抽出来重复了一遍,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就连张龄也开始觉得徐俨初不知好歹,准备劈头盖脸朝他骂,结果听到徐俨初继续道:“罪臣有负皇恩,任凭陛下处置,以消陛下失亲之痛。”
皇帝又一脚踢在徐俨初的胸口上,怒火正盛,“一条贱命,消个屁!”
徐俨初捂着胸口弓起身子,将头埋在地上,痛得动弹不得。
“高官厚禄你不要!”皇帝有一脚踹到他的头上,“你到底图什么!”
徐俨初向一旁倒去,依旧躬身按着胸口,缓解旧伤撕裂的疼痛。
皇帝不顾张大人在一旁的阻拦,一脚一脚踩他的四肢,让他更加动弹不得。红色的喜服早就残破不堪,白色内衫被鲜血浸染。
“不知悔改!残杀皇亲!你还想如何?你是不是想着靠着些军功攀到朕的头上来啊!”皇帝踩在他前胸的伤口上,狠声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陛下!打不得了!他两天没进食,再这样打下去,怕是没得活了!”张龄圈住皇帝的腰,将他拉到一旁。
徐俨初的嘴角身处血,瞳孔涣散。他偏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张龄往地上看了一眼,却发现徐俨初纹丝不动摊在那里,倒吸一口气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微弱地像是油尽的残灯。
“快!快去叫太医!”张龄对着守在牢外的狱卒大喊道。
狱卒背对着牢中,只听到声音都吓得只打摆子。听到张大人的叫唤,忙应了一声朝外跑去。
“陛下啊……”张龄低沉着声音拉长了音调,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徐俨初不能死啊!”
皇帝方才一番拳打脚踢用尽了力气,喘着粗气背对着两人,冷哼一声,“迟早都得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得得得。远来陛下半夜三更把臣召来,就是让微臣看着陛下是多么威严,是多么力大如牛,将一个垂死之人给弄死的?”张龄一屁股坐在徐俨初旁边将他的外衫扯开,小声咕哝着:“啧啧,命还挺硬。”
“朕的帧儿还没找到尸骨,怎么不想将他抽筋扒骨!”皇帝握紧双拳,但并未再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