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身上山的时候,正下着大雪,即将除夕之夜,这山上却冷冷清清的。

山下结界全都撤掉了,不知道沈宜完到底是什么心思,仿佛在等着和沈宜灯有关的人前来,和他提两句哥哥也好。

天还没有黑,屋子里头就点起了蜡烛,映照在窗户上。

窗户上居然贴了红色的剪纸,被烛光映出来,在院子里斜斜地拖长了影子。大概是因为快要除夕,冷清了很多年的山上居然也在屋檐上挂了两只灯笼。

王不易背着刀捏着拳头,只觉得心中愤怒,他完全看不透沈宜完这个人的心思,这么多年下来,他对主上总该有几分亲情吧,居然在主上死后,还有心情点蜡烛剪窗纸。

屋子里头,桌上摆了酒盏和几碗小菜,青年穿着黑衣坐在寒冰床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人。

他听到有人一路闯上山,进到院子里来,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连日以来往怀里这个人体内输入真气,令他修为大为耗损,不过面上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眼眶中多了些红血丝,并看不出来什么。

他不急不缓地将怀里的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到那具已经没有血色了的面孔脖子下方,摸了摸怀中人的脸,说:“哥,你忠心耿耿的下属来了。”

王不易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沈宜完狂妄自大到没有设下任何结界,所以他探出神识,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沈宜灯——

虽然死后躯体被保存得很好,一直冻在寒冰床上,还有真气蓄养,以至于尸体不至于腐烂生变。可那张面孔却是苍白青紫的,早就彻底僵硬了,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