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骏手指在扶手上轻点着。

“你就查出来这个?”

甄仪一愣。

睢骏徐徐道:“我不指望你朝底下人收几份报告书信便能查明死因,确凿真相,但这伶人在当地风评如何,百姓对他喜爱程度如何,这一出戏为何会流传甚广,伶人死后他家人态度如何,这些你统统没有给我答案。”

“我”甄仪忍不住争辩道,“殿下,一个伶人,是讨好人过活的,百姓自然帮他说好话,这样调查,有参考意义吗?张知府已气到险些中风,自卸乌纱帽,此时我们实在不宜再去做这些调查,为那伶人说话,寒了官员的心”

“隐瞒真相,或以主观臆断将真相以碎裂的部分告知,这才会寒了所有人的心。你的判断已经失了公允,在调查之前,你心里就已经有了偏向。”睢骏打断他,双眸如泡在冰潭里的寒石,目光清透而冰凉。

甄仪心中惊了一下,忍不住垂首,反省思索。

“再说了,”睢骏声音放缓,“若是一定要论大小,死者为先,就算是为了尊重死者,也得先将这位伶人的身后事查问清楚才是。”

甄仪的脸色随着睢骏的声音变化渐渐变得红润些许,更往下弯了弯腰,诚恳地拜了一拜:“臣明白了。”

“去吧。”

甄仪走后,殿内寂静了一瞬。

睢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有人大着胆子道:“殿下,甄仪他出身官家,考虑事情的时候,代入的立场自然而然偏向张知府,并不是刻意对您遮瞒。”

“孤知道。”睢骏起身站起,负手走下台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几个都是我能百分百信任的,解释的话不必多说。”

几人闻言,都忍不住动容,望向睢骏的目光越发敬仰。

“继续。周潜,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残阳挂在空中,如半碗焖得七分熟的红心鸭蛋。

仿佛,嘬一下就能流出甜滋滋香喷喷的味道。

赵露暖坐着轿子出宫,掀开轿帘,就忍不住盯着那轮落日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