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旁人身上,仿佛只要护住了别人的爱情就能成全自己,人生那么漫长,她怕自己败给时间。

现在看起来,真是好蠢的一件事。

修长的手指微微勾起静姝的脸,她抬起头,视线撞进一双晦暗的眸子,她不由眨了眨眼,却不见他的瞳孔有何动作。叶英还是看不见的,可她却从中察觉出了凝而不散的深情与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静姝觉得有点心慌,好像他看见了似的。

指腹摩挲着尖尖的下颌,他的视线明明没有焦点,却如同一个幽黯的漩涡将她的心神吸附,削薄的唇一开一合,“有我在,你无需羡慕他人。”

叶英的话语没过耳畔带来轰鸣,静姝有些傻愣。见她几分神伤的表情变为呆讷,男人平静无波地合上了眼,扶腰将她的身子微微托起,只一低头便吻上了微张的红唇。

静姝再呆也不可能被人攻城略地还不回神,奈何某人抢占先机,双颊一片羞红,缩了缩脖子乖乖送上门去。

带着薄茧的掌心轻抚着纤细的脊背,滚烫的温度不知从谁的脸上燃起,随着痴缠的唇舌来回辗转,在两张如玉的面容上晕开层层暧昧,叶英环着发软的女子一侧身便将她小心地放到了床帐内侧,闷窒的呼吸没入铺开的发丝,轻缓地放松着心神。

颈间喷薄的热气让静姝再次缩了缩脖子,顺从地拽过叶英拉起的被子把自己裹好,可即便是隔着锦被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落在腰际的手掌或轻或重的揉捏,令人发痒,她忍不住仰头蹭了蹭他的侧脸,得来的是蓦地收紧的手臂。

耳垂被人轻轻一咬,叶英无奈的声音涌入脑海:“别闹。”

正月初一的早晨,藏剑山庄财大气粗地放了半个时辰的炮仗,碎红满地,灿若云锦,静姝坐在天泽楼里一边用早膳一边听着不远处的噼啪声,可想而知外面是如何喜气洋洋。

叶英一大早便和几个弟弟们一起去陪双亲用早膳,这都是往年的惯例了,而“养病”中的静姝也不能啥事都不干,虽然足不出户,但正月还留在山庄练武的弟子或者做工的下人们红包还是少不了的。

账房的人都放了假,算账的事自然得静姝亲力亲为,核对好了人员名单,静姝便吩咐罗浮仙拿着库房钥匙去支银子,刚要起身走动走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边的人吓得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她,战战兢兢地把人搀到内室躺下。

暗卫消息传得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叶英便赶回来了,松涛苑那头知道静姝在养病,忽然听人禀报静姝晕倒,忙不迭就打发了叶英回去。

静姝正躺在床上揉着眉,只觉得这会儿还有些发昏,侍女们让开一条道,叶英急匆匆来到她身边,一开口就先将一屋子的人遣出去。因昨天静姝状态好转而放松的心神蓦地就紧张了起来,今早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叶英担忧地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手,“怎么晕了?”

“唔……看名册看得有些眼花。”静姝缓过劲,便搭了指头在自己的脉象上,“许是昨天夜里睡得少,气血不足……”

昨夜守岁,的确是比平时要少睡,气血不足很正常,怀着这样的念头,静姝的脸色却趋向于微妙,叶英正在等着结果,冷不防静姝忽然抓过他的指头就着她原先落指的位置放了上去,“摸出什么没有?”

“我……不会诊脉。”

静姝不依不饶地按着他的指头不松手,“这个脉象很特殊的,不会诊的人也能摸出一点点,你快摸摸有没有。”

眉心轻动,许是知道了她在说什么,叶英耐心地按着她的脉,他不是医者,一时分辨不出脉搏的差异,听着静姝在旁说才慢慢觉得指尖的确有一股微弱的滚珠之感,她再问的时候他轻轻一颔首。

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一丝明媚的笑,静姝激动地坐起来钻到叶英怀里东蹭西蹭,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微愣,后知后觉才沉下脸把人按回床上,“嬷嬷不是叮嘱过你不许举动冒失?”

摸了摸咧开的嘴角,静姝浑然不管男人话里的轻斥,只看着他傻傻地笑。

叶英脸上的沉郁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她的傻笑驱散,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这下你可放心了,往后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静姝挪挪身子,一歪头就枕到他腿上,叶英心中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明明已经那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更令人心绪难宁的是,这个“孩子”如今有他们的孩子了。

薄唇不自觉地上翘几分,叶英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耳鬓,明明是早就确定了大半的事,却让他重新拾起了当初得知静姝可能怀孕的那份欣喜。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旁人身上,仿佛只要护住了别人的爱情就能成全自己,人生那么漫长,她怕自己败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