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腊八这天,叶炜和柳夕出门,刚好在路上同叶英和静姝遇见,两厢对望皆是说不出的尴尬,更多的还有些同病相怜。到底是长兄和丈夫,叶英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其他人该久等了。”

灵隐寺的主持天音大师是叶家兄弟的伯父,加上族中女眷多多少少信奉佛法,所以今日的法会前去参加的人不少,叶家还带了一批侍女侍从,到时要协助僧人们向香客和饥民分发腊八粥。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往镇外,灵隐寺是远近闻名的寺庙,香客络绎不绝,人潮拥挤,叶家一大群人到了地方便分散开来,侍女侍从们去了粥摊上帮忙打理,叶家亲眷则陆续进殿上香。到了佛前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两对夫妻好好求一求,听得四人暗暗苦笑。

屈膝跪在蒲团上,静姝看着面前法相庄严的佛祖,叶英也长身跪在一旁,只是不知他是否会在心中许愿,收到老夫人在旁不停地比着眼色,静姝偷偷忍下笑意,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她这一生何幸,能得一人将她悉心珍藏,免她所有悲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子嗣于她而言虽是渴求,但最大的渴求,是能在他今后的每一天都可相伴左右,朝朝暮暮,携手余生。

跪拜结束后,叶英领着静姝去见了天音大师,这是静姝第一次见身在佛寺的这位叶家长辈,出家人见到她只是淡淡地颔了颔首,同叶英有几分近似的相貌,淡然出尘的气质似也一般无二,静姝仿佛看到了一个老去之后的叶英。

天音大师同叶英简单说了几句就要去主持法会,老夫人知道他们没心思听僧人们讲经论道,没强要着他们去听,两人手挽着手在禅院里散步,静姝便提起了这位天音大师。

“大伯年少出家后便一直参悟佛法,已有四十多年不曾回过山庄。”大伯已是方外之人,甚少关心叶家的事,偶尔见面也只有一两句话,无外乎家中是否安好一类,多了也找不到话题。叶英心中感慨,直言道:“若不是身边有你,我兴许也和大伯这般遁入空门无异。”

静姝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倒映着他清冷的侧颜,“我可不想看到你孤家寡人一个。”

叶英摸了摸她的头,出门时有些匆忙,他一揉发式便有些松散开了,静姝当即轻呀一声,捂住了散落的发丝。

温厚的掌心移开了她的小手,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梳理着她的发丝,静姝乖顺地站在叶英身前由着他摆弄,末了还听得男人轻柔的话语:“你的头发和你的性子一样软,下次得扎紧一些。”

摸了摸脑后的小发包,静姝眨了眨眼,弯起一抹好看的笑依偎在他身前,“软些才好,不然怎么以柔克刚?”

薄唇随着她娇俏的话微微抿起,手掌一抚怀中纤细的腰肢,叶英的神色清清冷冷却又夹杂了一丝丝融化的暖意,他无奈道:“佛门净地,可别胡闹。”

一经提醒静姝连忙退出了他的怀抱,周围来往的僧人和香客果然或多或少都在留意着他们,顿时让她有些不自在。

两人转身想去别的地方,静姝却略微有感朝某个方向看去,只见禅院中有个佝偻着背的扫地僧人,乍一眼看去的时候静姝觉得很是奇怪,细瞧两眼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自然。

就是个普通的扫地僧人而已。

叶英注意到她的心神落去别处,也顺着那个方向略微留意了几分,“怎么了?”

“看那个僧人穿得单薄罢了。”一直盯着别人看并不礼貌,静姝收回视线,心里琢磨着那分怪异之感。

因为有一场法会,他们不可能撇下老夫人回庄,所以静姝便想着去寺庙门口的粥摊上看看,到了之后就看见在摊子上忙碌,叶炜抱剑杵在一旁,俨然一副门神的模样。

静姝一去,门神就成了两个。

“你怎么不去听法会?”静姝手上舀着大汤勺一碗一碗地盛着腊八粥,西湖一带虽然不是兵荒马乱的地方,但乞丐仍旧是少不了的,且如今来了诸多香客,分发起来正需要人手。

柳夕笑了笑,“我没有老夫人那般钻研至深,不过是图个念想,那些高深的佛法我听不懂。最近身子乏,若是听着听着睡去反倒是不敬了。”

自打当年那一遭后柳夕的身子大不如前,但仔细调养了这么些年,除了鬓边的华发不改,倒也看不出是在生死关头挣扎过的。

静姝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眸,“夜里没休息好么?”

对方干咳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那眼神却叫静姝明白了几分,视线跃过人群瞥向站在粥摊外面的兄弟俩,若是真虚那还说补一补,可这俩明显都好好的,一补二补补得阳火过旺,夜里便会睡不着了。

直到腊八这天,叶炜和柳夕出门,刚好在路上同叶英和静姝遇见,两厢对望皆是说不出的尴尬,更多的还有些同病相怜。到底是长兄和丈夫,叶英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其他人该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