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来成亲的时候可能没法请兰姨的牌位,所以今天就在这里请兰姨做个见证,也算是早告诉兰姨一声。”叶英转过了头,垂落的眼眸似有一道深深的视线凝望着身边的她,“叶英与你结为夫妻,此生相守,生死不离。”

费力压下眼角酸涩的泪水,静姝哑着嗓子小声道:“上回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娘亲了。”

“兰姨总要听我说一遍才放心。”叶英倾身在她眉心轻轻吻了吻,“我们先拜过兰姨,剩下的等成亲时再拜,可好?”

吸吸鼻子,静姝用力扣住叶英的大手,“你是不是故意把我诓来娘亲面前说这些的?”

薄唇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叶英同样用了几分力握住她纤细的柔荑,却不敢握疼了她,他把话说给顾心兰听,的确也是想说给静姝听。

少不更事的时候顾心兰担心静姝得了叶英的宠太过随性而为,于是常常给她灌输尊卑有别,一来二去她的主仆观念根深蒂固。即便如今他们相互表明了心迹,静姝仍想着他们之间地位悬殊,把他当主子看待。

叶英毫不怀疑如果当日不是自己坚持,静姝恐怕对父亲认为她只够作妾的想法完全认同,甚至还会觉得父亲能点头同意她进门便是极好。若是他不提娶她为妻,即便是无名无分地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她都愿意。

想到这里叶英既无奈又心酸,他想把他们的关系早点定下,以期她能有一番改变。他虽改不了静姝骨子里的谦卑,但却希望她能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更自信一些。

捧起温软的脸颊,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叶英感受到掌心渐渐腾起的热度,柔声说道:“静姝,唤我阿英可好?”

乌色的眸光颤了颤,荡起层层涟漪,“庄……”

按下那个脱口而出的称谓,叶英把跪在身旁的人拉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鬓发微微开合:“别喊我庄主了,嗯?”

低沉的字眼落入耳中有些发热,带着丝丝的蛊惑,静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明明被叶英扣在怀中,却有种被他凝视的错觉,避无可避,“我……我喊习惯了。”

掌心轻轻地抚着一头柔顺的青丝,叶英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放过她,“你可以试着从现在开始喊,一段时间后说不定也会习惯。”

静姝一阵无言,亲昵的字眼在唇齿间打转,几个来回后才有些艰难地挤了出来,“阿……阿英。”

她的音色轻柔如水,未及收拢的尾音如细雨般润泽着耳膜与心扉,叶英舒展了眉,满足地在她耳尖轻轻一吻,又有些不满足地沿着柔若无骨的耳廓向下厮磨,怀里的人顿时敏感地缩起身子。

“娘亲看着呢,别乱来……”小巧的脸上写满羞赧,她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会被叶英吃得死死的。

“嗯。”

他的声音含着笑,随后松了手,两人在顾心兰的墓前跪好,静姝用力闭了闭眼,和叶英一起磕了三个头。

娘,您总让我要记着自己的身份,所以以前我只敢心里想想,不敢逾越,可我喜欢的人心里有我,他对我越来越好,好到让我忘乎所以。那条边界我还是跨了,我不知道未来的结局是什么,不过有他在,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对不起,当初没能救您,如果有来生,我愿做您亲生的女儿。这辈子您不用再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和他好好的。您都听见了的,一世相守,生死不离。

谢谢您把我抚养成人,谢谢您,让我遇见他。

下山的路上,乌沉沉的天还是没能等到他们回庄,一道惊雷过后便落下了倾盆大雨。叶英当即撑开了伞,附近没什么避雨的地方,他们势必要冒雨前行了。

视线从叶英清冷的俊容中收了回来,静姝仰头看着墨染的油纸伞,雨珠连珠串似的沿着伞骨坠落,伞足够容纳两个人,但是他们的衣袍在磅礴的雨势下仍是不可避免地湿了大半。

“我们快些回去吧。”叶英虽然看不见,但密集的雨点如擂鼓一般掩盖了其余的声嚣,周围水汽激荡,低垂的伞面只能堪堪遮住两人的脑袋不被雨水打湿。

山路上黄浊的泥水汇聚成流,风雨交加之下衣衫步履更显狼狈。叶英思忖片刻,俯身将油伞交到静姝手中,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此处离山庄甚远,他们找不到避雨的地方,不若他带着她疾行回庄。听到静姝轻咦,他温声解释道:“我抱你回去,快些。”

话音刚落,风声便激烈了起来,两侧的山林不住地后退,迎头而来的风似乎要将手中的雨伞吹跑,静姝下意识地将伞柄往上握了几分,整个人也依偎在叶英肩头。视野被挡,也幸好他不用看路,只是如此一来,她娇小的身形虽能被伞面遮下,叶英却少不得衣衫湿透。

“我们将来成亲的时候可能没法请兰姨的牌位,所以今天就在这里请兰姨做个见证,也算是早告诉兰姨一声。”叶英转过了头,垂落的眼眸似有一道深深的视线凝望着身边的她,“叶英与你结为夫妻,此生相守,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