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不知怎么生出一种被人缠着要糖的错觉,心中一片柔软,薄唇勾起了细微的弧度,他捏了捏静姝的小脸,“还跟小孩子一样。”

除了生命的离去不可抗拒,叶英这么多年一直把静姝保护得很好,她只是个奶娘抱养的孩子,却不用看别人脸色,落梅居上下当她是半个主子,出了落梅居还有叶英的弟弟们帮她撑腰。静姝无疑得了莫大的宠,可她的内心依然通透,她是他所守护的净土,也是精神的依托。

“反正你把我当小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你只长我几岁,我指不定认你当便宜爹爹呢。”静姝轻嗔着松了手,转身背靠着他的胸膛,“都说父母眼里孩子永远长不大,可为什么你也当我长不大?”

搂着怀里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叶英好笑地抵在她柔软的肩胛处,“好,不是小孩子,我的静姝长大了。”

话里话外的宠溺入了骨,耳根蓦地一热,她不由伸了伸脖子斜眼瞅着近旁的俊脸,嘴上却十分不利索,“这……这话,这话也是我娘说的。”

顾心兰确实会这么说,静姝早慧,小小的孩子一夜之间便生出了大人般的心思,她希望女儿长得慢一点,不想她过早地背负这个世俗。叶英的想法和乳母如出一辙,静姝有一双非常无邪的眼睛,他不想那双眼里有太多沉重的东西。

两人在树下一直坐到暮色四合,满地的海棠掩盖了衣裳本来的颜色,落梅居里掌了灯,秦嬷嬷来问晚间的打算,叶英只是挥了挥手,牵着静姝缓步出了门。

绿萼提着灯笼快了几步走在静姝旁边,余光总是时不时地瞥向身后的两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满腹牢骚。

叶英想去剑庐,虽说这个时间已是庄中弟子自由活动的时间,但剑庐要地却始终有人留守。一提剑庐静姝便知他要去干什么,路上仔细地把这些年来寒铁铸剑的经过说给他听。她只能说个大概,叶英却一听就懂,亦知这些年不在她有帮他看顾铸剑事宜。

静姝记得寒铁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当年她发现那块千年寒铁纯属机缘,想要第二块谈何容易,“二庄主把去琼州的商路打通了,我跟走商的人叮嘱过要是有什么好的石头记得带回来,剑庐里的铸剑师傅也亲自去过几回,不过寒铁好像很是难找,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

“你总是这般仔细,有你在我不知省心多少。”叶英舒了口气,“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

夜幕将她脸上的红晕罩得并不真切,一路出来遇到的弟子杂役很多,或近或远看到叶英那一身华服都会停下来行礼。静姝见状有些局促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山庄别处可不比落梅居,要是被人发现她和叶英手牵着手走路,只怕明日这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叶英倒没理会附近的异样,只是握紧了女子的小手,甚至把她往身边带近了些,察觉到静姝似心思神游,暗暗无奈,她这走路爱出神的毛病这么多年也不见改,哪怕他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走在旁边还一步一晃地想着别的事。

三人一路行至剑庐,叶芳致得了通传早早地就在正厅门口候着。虽然已经听说了叶英出关后的变化,但看到迎面走来的华发男子仍是心头震了一震,这就是他们年纪轻轻却已经站在武学巅峰的庄主,藏剑一众弟子心中的神话。

喉头微热,叶芳致连忙带着一众铸剑师行礼,“庄主。”

临近剑庐,空气中的炭火味便浓重许多,叶英的眼睫微微抖动,轻嗯一声算是应答,心中有些迫不及待,脚步未停,“我去工房看看。”

叶芳致会意,连忙走在前面引路,“如今正是打磨锤炼的阶段,再过一年应该能完工了。”

熔炉之旁气温极高,铸剑大师们赤着上身,裤腿高高卷起,大颗大颗的汗水仍是不住地从胸前后背滚落,皮肤被炉火烤得通红。

叶芳致领着叶英来到铸剑台前,“庄主闭关的这段时间,我按照您的嘱咐对寒铁进行多次熔炼,将最终熔出的寒铁精华在模具中定型,份量和当初计算的丝毫不差。”

清冷的面容暗暗掀起了一阵激动,叶英微微颔首,伸手就朝铸剑台上探去,叶芳致吓得眼皮一跳,忙道:“庄主,高温烫手……”

叶英不语,掌心压至离剑三寸,隔空靠近铸剑台上轻薄的剑身缓缓抚过,俊眉微微舒展,“果真分毫不差。”

见他安然无恙地收回手,叶芳致心里松了口气,眼下剑台上的灼温足以让皮肉焦烂,要是叶英伤到了手可就不好交代了,心念回转又开始佩服起他的修为来,此次闭关庄主必然又是精进了一大步。

叶英不知怎么生出一种被人缠着要糖的错觉,心中一片柔软,薄唇勾起了细微的弧度,他捏了捏静姝的小脸,“还跟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