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崇天曾不止一次设想,如果第一个禀报的是他,兴许腰斩都用不上,好歹苏老四把犯人带回来了,他是连柳知行的儿也一并弄丢了。于是苏老四死后,胡崇天最怕的便是季宏什么时候从柳知行的口中得知,他儿子与他是分头行动,另外还有一队人,也就是他老胡带着的人去追,啥也没追到。
对于胡崇天而言,他这颗头,摇摇欲坠已不是一两天了,起初每天都睡不着,倍感压抑。最近几天又觉,人生不过如是,他命里就是混不上去,在季宏这样的人手底下当个校尉,这辈子恐怕也算到了顶。家里的老大十五岁,两个小的也有一个过了十岁了,这担子该换人来挑。
这一场叛乱,好歹他攒下来些银子。胡崇天信不过银票,但趁火打劫也搜罗了不少金银,用一口大箱子藏在地下,埋在什么地方也都告诉过大儿子。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谁知道两天前一场奇遇,彻底改变了胡崇天的想法。
谁要他死,就是弱鸡子也要扑腾两下翅膀,将伸过来抓他的手啄出一蓬血来,他堂堂正正一大老爷们儿,凭什么不敢一搏?
给朝廷管兵,他是有名有姓登记在册的一员六品军官,给季宏那厮管这几百人的弟兄,算什么?混帮会吗?
马蹄声在长街上寥落,踢踢踏踏,慢悠悠地走。
旁边季宏派来传话的小兵催个没完。
胡崇天扭头朝他喝道:“你个狗腿子话这么多,催这么急,是在催命赶着见阎王吗?”
小兵忙道不是,也不敢离远了,只有追着三人,他们慢,他只得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