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戳中了贺成殷的软肋,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耐烦道:“有什么话说?”

严为行听不出他口气里的微恼,仍是高兴地道:“贺组长!你猜怎么样?上次开会时说起的项目通过了!你之前带过类似的工程项目,又做得很出色,这一次,上头指明还要你来负责这次的项目呢!”

贺成殷倒像是并不吃惊,淡淡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

严为行道:“再过两周吧,现在还在做前期的准备。”

贺成殷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比起上课讲座,工程院才算是他主要的工作,且院里的项目大多是政府筹办,是不可不接的。只是一想到严景园,他心里隐隐约约的焦躁便又冒出头来。

直到傍晚四点多钟,严景园才与方瑜她们在咖啡馆门口分别,各自回家去。即便是在回家路上,她的心也砰砰地跳着,像是窥破了一个只自己才发现了的秘密。

严景园坐上了往法租界去的电车,车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人。她便也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出神。

方瑜曾经说过,依萍身世可怜,她的父亲受姨太太的挑拨,将她母女二人赶出了家门。那么,除却陆如萍与陆依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之外,还可知道,密斯陆对于这位生活艰难的姐妹,也是没有多少关心援助的。再有,方瑜拒绝了一位追求她的富家少爷,理由是知道了对方是好友依萍的哥哥,却对自己妹妹的遭遇袖手旁观。想必那位哥哥,应当是陆如萍的亲生哥哥了。

不不不,还有。

从前她与贺成殷逛公园的时候,在公园里看见的一对相拥照相的男女,贺成殷冷淡不喜的模样,只说是隔壁乌烟瘴气的邻居。她见过密斯陆的相片,知道那一日在公园里的男女正是陆如萍,那也就是说,贺成殷与密斯陆一家还是邻居呢!

严景园从没见识过这样复杂又巧合的关系,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天呐”。又因为与贺成殷有关,她也从未像此刻一般燃起如此热烈的好奇。她突然觉得有些兴奋起来,真想现在就能见到贺成殷,当面地,将这些巧合与人物都告诉他。他是否也会同她一样,听愣了神,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天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