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连翘透过男女主角的交流,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

杀人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有一部分确实只是宣泄罪恶，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苦心孤诣走上这条路，一点一滴地谋划——他们并不是闲的没事做了，大好的日子做什么不好,偏偏做这个。

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是因为背后有着足够深刻的理由：某个人非死不可！一切的罪恶必须得到清算，欠下的道义一定要被偿还...只有这样，那才是正确的道理！

读到这一回故事的时候王思齐忍不住掩卷，这个时候的他坐在自家暖坞中，伸手烤火。等到薰笼里头放的红薯熟了，和金凤、崔宝玉等朋友剥了吃——说起来这些作者大多数出身都是中产，既不能归类到底层，也绝对不算上层人家。

烤红薯这种平民食物小时候吃的还是很多的，这个重温，也是吃个情怀。

金凤瞥见王思齐正在读的小说封皮，笑道：“最近王先生你一直手不释卷...虽然以前就很喜欢乔琏先生的小说了，但这次的《颜飞飞传奇》却是格外喜欢。”

下了这个论断之后，他像是不自信一样，确认道：“是这样吗？”

听到金凤这样问，王思齐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了...这小说很有意思。”

连翘过去的小说都很有意思，但王思齐确实很偏爱《颜飞飞传奇》。具体来说，他觉得《颜飞飞传奇》之前的作品，好是好，但是其中并没有完全展现‘连翘’这个人的思想、观念，而在《颜飞飞传奇》中，她才可以说是完全放开了。

每一个单元的故事，其实都蕴含了她这个人对某些东西的思考。

其中有一些东西在王思齐看来是远远超过《颜飞飞传奇》这个故事本身的，这个时候故事反而成了次要，他们只不过是思想的载体。这也是很多思想性很强的作评的共同特点——因为这个原因，作者经常顾及不到作品的故事性，以至于让读者觉得困难、无趣。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个世界上很多知识和思想的获得与存在都是艰难的，有点都没有意思的。那些艰涩的数学物理专著，那些深刻难解的哲学知识...他们学起来有趣吗？或许对极少数的‘爱好者’有趣，但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那是魔鬼，是罪恶之源！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主动去学习他们...获取这些东西本就需要付出代价！

换成是小说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实际上，将那些非常‘深’的小说当成是哲学书之类的存在也没什么问题，‘小说’这个分类并不重要。只不过是作者选择了小说这个体裁，如果当初作者换一个选择，那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不过《颜飞飞传奇》到底没有走到那一步...毕竟是连翘的作品，她是写网文出身的，优先考虑读者的阅读体验简直就是本能一样。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让《颜飞飞传奇》变成一个冗长的哲学典籍...实际上她就是想也做不到。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所以到头来这个故事还是很适合大众阅读的，只能说普通大众看故事，不用想那么深。而有兴趣的自然可以自己钻研，想的再多都没问题。

连翘如今人已经回嘉定了，家在苏州城，这个时候还聚在一起的朋友们忍不住谈论起她来。

崔宝玉是个乐天派，和他的小说一样。他和连翘的关系不远不近，属于算是朋友，但不是最亲近一批的那种。这个时候也叹息道：“《颜飞飞传奇》啊...说实在的，乔琏先生在这小说本子上有些可怕哦！”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部小说中有太多关于人性的分析了。其实连翘当年写《权柄》的时候也涉及到人心揣摩，但是当时主要集中在政治斗争上，揣摩人心只不过是手段。而且也仅仅是集中在政治层面而已，离大多数人的生活比较远。

《颜飞飞传奇》就不一样了，几乎直指本心！而在场的作者其实都是对观察人、观察日常生活、观察社会非常有心得和成果的，认真体会的话就会知道连翘在小说中的那些分析有多么一语中的。

她将人性看透！（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到连翘生活的现代社会，人性在高度复杂化的都市中变得更加复杂，而人类关于这些的了解也更多。她能写《颜飞飞传奇》，一方面是有机会看得多，另一方面依旧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非要说的话，这真是非常可怕的能力了！

摸了摸下巴，崔宝玉忍不住补了一句：“读过书、见过世面的聪明女人最难搞了，这倒是人间至理。似乔琏先生这样的，多少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远看自然是最好，可是真正朝夕相伴...啧啧，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