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子下头坐着几十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看样子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但是他们却不上前排队,只眼巴巴地盯着。
李诫觉得奇怪,便上前问道:“为何不去?每顿是有定量的,去晚了就没了。”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眯着眼睛瞧了他半天,答道:“我们外地的,抢不过也不敢抢,等他们吃过了再去。”
“您是打哪里来?”
“河南那边。”
“家乡遭灾了吗,跑这么远来。”
“可不是,”老妇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一场大水把房子地全淹了,我们只能出来逃荒,京城直隶都不让去,只能往南走,我的小孙女都饿死了。眼看儿媳妇也不成了,一听说濠州这里施粥,我们就赶紧过来,苍天有眼,赶上一个青天大老爷,给口饭吃,好歹算活过来了。”
李诫沉默半晌,问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粥棚不会总开着,你们总不能一直讨饭。”
老妇抹着眼泪说道:“谁也不想讨饭,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只要有块地,就能活下去。”
郑县丞插嘴道:“大水早下去了吧,你们为什么不回乡?”
有人便答道:“回去就抓壮丁修河堤,日日修月月修,又不给钱,白白耽误了地里的活,谁愿意回去。”
李诫摆手不让郑县丞继续问下去,这是他们当地的政事,外地官员多说无益。
“我记得朝廷下过政令,垦荒的田地,头三年可以不交税赋,六年以后归垦荒者。”李诫望着郑县丞,“老郑,可有此事?”
“有的,但是咱们这里……”
“真的吗?”老妇眼神发亮,打断了郑县丞的话,“此话当真?那我们找块荒地种,地就归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