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段路，就有无数百姓与玖茴、祉猷攀谈，张鹤这才相信，玖茴没有说谎，她在桃林城确实有几分颜面。</p>

跟着玖茴尝了街上的小吃，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又去茶楼饮茶听书。在茶楼的欢声笑语中，张鹤也被这些百姓感染，露出了笑意。</p>

从茶楼出来时，天边已经挂起了晚霞，原来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p>

“玖茴姑娘，这位老先生是谁”</p>

“他是我们先生特意请回来的名士，特别厉害，特别有见识。”</p>

“哇老先生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p>

“对对对，瞧着就是大人物。”</p>

听着百姓们的惊呼声，还有他们满脸的崇拜，张鹤的老脸有些发红，他从未被人如此浅显直白地夸奖过。</p>

“那可不是，我师父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才盼到老先生来我们这里。”</p>

桃林城百姓一听这话，怕老先生日后要离开，赶紧把玖茴夸了又夸，又说他以后来城里买东西，一定给他算便宜点云云。</p>

张鹤是在欢乐祥和中走出桃林城大门的，他正欲问玖茴为何对百姓隐瞒修士身份，就看到前方出现一群戴着脚镣的人。</p>

“那是在桃林城犯了罪的劳改犯，白日劳动改造，夜里会在牢中休息。”玖茴看着张鹤，意味深长道“陶城主执法公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这些犯人都是罪有应得，但只要好好劳动改造，就会有重得自由的一日。”</p>

“这样很好”张鹤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他死死盯着队伍末尾处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队伍末尾处的男人，身穿粗布麻衣短打，脚踩黑布鞋，头发用蓝色布条高高扎起，发梢支棱着，显得格外有力量。</p>

“张三，你发什么呆”</p>

有卒卫见张三突然不动弹，赶紧出声提醒“今晚有加餐，全是肉，你别掉队啊。”</p>

卒卫们对张三态度还算不错，因为他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还从不抱怨，比村口的驴都好使。</p>

“几位兄弟，这位是张三的亲人，特意来桃林城来探望他。”玖茴走到卒卫面前，“你通融通融，等会我亲自把他带回去。”</p>

“既然是玖茴姑娘您认识的人，那肯定没问题。”卒卫知道玖茴与城主还有两位少主关系好，当下便答应下来“不过要在今晚子时前赶回来，城主府的规矩您是了解的。”</p>

“多谢，多谢。”玖茴拱手道谢“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不让你们为难。”</p>

“您言重了。”卒卫想了想，掏出钥匙解开张三的脚镣，对玖茴抱拳道“告辞。”</p>

“多谢。”玖茴抱拳“告辞。”</p>

她回头看了眼两两相望，却不敢出声也不敢靠近的师徒二人，拉着祉猷的手走到一边，让师徒二人好好叙旧。</p>

“师父”张三怔怔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起自己前段世间做下的那些错事，低着头无颜面对他。</p>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头顶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p>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p>

“师父，徒儿错了。”温热的手掌，让张三的理智被愧疚淹没，他重重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徒儿错了”</p>

“你是有错，可是也怪师父没有教好你。”张鹤双手颤抖，“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日日催着你上进，也不该让你过早承担宗门的责任。”</p>

待在望舒阁这些时日，他看到了一种新的生活。每到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想，若他一开始就是望舒阁长老，银籍在望舒阁长大，也许就不会走上这一条错路。</p>

子时前，玖茴与祉猷陪着张鹤把张三送回城主府大牢。</p>

玖茴把买来的几只荷叶鸡送给卒卫，转头看向走进牢门的张三。</p>

“玖茴姑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的张三，已经变成沉稳平静，也更像一个活人“我犯了罪，理当受罚，能与师父在桃林城重逢，我已经很满足了。”</p>

“你别瞎想，我没说要帮你走后门减轻刑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你跟太长老重逢的机会还有很多。”</p>

“太长老”张三满脸不解。</p>

“哦，我忘了跟你说，我撬了九天宗的墙角，现在你师父已经是我们望舒阁的太长老啦”玖茴笑眯眯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p>

“师父，你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儿，竟然”</p>

“咳。”张鹤轻咳一声“倒也不是为了你。”</p>

“瞧瞧你，年纪不算大，还挺爱自作多情。”玖茴揪住张鹤的衣角，笑容灿烂地晃了晃“跟你没关系。”</p>

张三看了看张鹤的衣角，看了看玖茴那只拽着衣角的手，再看看自己师父与玖茴爷孙好的模样，神情恍惚。</p>

他只是劳改了几个月，不是几年，更不是几十年，外面的变化竟如此之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