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花:“哎!这就去。”

老书记将手上的布袋子搁在桌上,又掸掉身上的雪花,才在离炕床不远处的条凳上坐下,闻言忙摆手:“用不着那好东西,白水就成。”

胡秀没听,让梅花继续去,又叮嘱她给桂兰泡了杯糖水,才看向老书记:“我真没事,明个儿就能下地了,倒是您,外头雪厚路滑,这万一有个好歹”

“咳咳能有啥好歹?我好着呢咳咳倒是你啊,能想开就好,人这一辈子苦着咧,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再说你也要为俩小孙子打算”老书记上了年纪,说话总是絮絮叨叨,念叨了好一会儿,又点了烟袋锅子,吧嗒了两口,才似想起什么般指了指桌上的小袋子,继续道:“给你拎了几斤粮食,不多,是细粮,能补身子”

听到这里,胡秀哪里还能坐得住,赶忙打岔:“那不成,您赶紧拿回去,我真不缺吃的。”

这话不是客气,胡秀男人虽走的早,也只留下一个男丁,但公婆跟小叔子还有妯娌都有帮衬着。

再加上她娘家兄弟也多,自己又是个能干的,早些年过的就不差,更别提儿子当兵后寄回来的津贴。

老书记眼一瞪:“这又不是我个人的,是大家伙儿都同意的,咱这叫照顾烈士家属,组织上那也是鼓励的,就是啸小子可惜了。”说到最后,从来大嗓门的老爷子也摩挲着烟杆嗫嚅了起来。

听得这话,已经哭干了泪的胡秀眨了眨眼,哪怕儿子已经牺牲三个多月,她这心里依旧难受的厉害。

见状,正美滋滋喝着糖水的陈桂兰忙转移话题:“老书记您提这些个做什么?要我说,咱应该聚集些汉子,再抄上家伙去找那蔺家,她家闺女卷了那么些钱跑路,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闻言,胡秀也顾不上难受,拍了妯娌一记:“亲家是好人,今天来过了,还了一部分钱,说剩下的后面再凑,再说,葶葶那孩子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呢,你别瞎说八道的坏人名声。”

她没说的是,她本来不想要的,不管咋样,儿媳那么优秀的姑娘进门就守寡,是他们家有愧。

但亲家母丢下钱就跑了。

又想到对方那眼睛哭肿的跟个什么似的,嘴上也燎了几个大水泡,显然这几天也难熬的厉害,胡秀就算真有怨气也泄了。

尤其那一叠钱里,有大团结,也有毛票,零零整整,新旧皆有,想也知道是好容易凑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蔺家这样的品性,才叫胡秀怀疑儿媳失踪的事情,是不是另有事故。

那样明事理的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应该知理才是。

陈桂兰没想到蔺家真舍得还钱,直咂舌道:“这就稀罕了,难道是好竹出了歹笋?”

老书记也稀奇,刚要再问两句,就听屋外有人喊:“屋里头有人吗?”

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几人面面相觑后,由坐在炕边剥栗子的张梅花出去开门。

少顷,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名穿着军大衣的中年女人。

老书记认出来人,纳闷起身:“王书记?你怎么来了?”

“我啊,是有好事!”来人正是霍家庄公社的书记王春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