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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想到蝴蝶柔软的翅膀,想到扑簌簌落下的花。

不一会儿,像是助理一样的人走了出来,给所有人发‘剧本’:“大家领一下剧本,试镜这就开始了,美女们一个一个来啊第一个是陈胜男,等十分钟进去就行了,咱们就是一个小型试镜会,没那么多讲究。后面一个是鲁梦,可以先准备一下。”

试镜其实进展的挺快,程程感觉自己坐了没多久,就有人通知自己准备了。

‘这是怎么长的,颅骨真是优越啊,在镜头里一定很漂亮有的时候就得承认,人力能够造出美女,但再往上,就是人力不能及了。要是她真人能有照片里——’,她走进排练间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论述。而随着她登场,连这话语也戛然而止。

对于程程来说,这是时隔‘一年多’的再次见面,但对于这些来面试她的人,他们和她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不会记得自己与她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程程本身应该也和那个时候没有外形的分别,但这一次,他们的反应其实是和上次有着微妙不同的。

因为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从她走进排练间开始,表演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她不是程程,而是田月月。

哪怕单纯说美貌呢,她和田月月其实也是不一样的。她本人是像太阳的,哪怕是初升的太阳,也不能否认其光耀。而田月月是像月亮的,更容易引起诗意的遐思与默默的渴慕。

李海伦看了她一眼:“很好,先跳舞吧。”

于是程程跳舞,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月是故乡明》,而是程程精心挑选的《艾斯梅达拉》——就是《巴黎圣母院》里的‘艾斯梅达拉’,那位美丽的吉普赛女郎。

之所以选这支《艾斯梅达拉》,是因为在程程的理解里,艾斯梅达拉与田月月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她们同样美丽善良,同样一开始就用自己美丽的舞蹈点亮了故事里其他人的眼镜,同样的,这美丽引动了故事本身。

程程带了要跳《艾斯梅达拉》用的铃鼓,右手捏着铃鼓,神情沉静地进行表演。

铃鼓在手上、肩膀上、腿上碰击而过,程程端着肩膀、指尖柔软,舞裙翻飞间不停旋转。

音乐声是欢快,还是宏大?仿佛是命运地序曲踢踢踏踏、脚尖踮起、忽然停顿,程程拿铃鼓地右手微微向后斜放,脚尖向后踢起。‘啪’一声踢到鼓面,发出清脆利落的声音,动作很干净。

到现在为止,程程呈现出来的都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素质。事实上,这个时候试镜他的人都会有一种错觉,他们并不是在试镜一个演员,而是在试镜一个舞者——然后转念一想,又觉得妙极了,因为‘田月月’就是一名舞者。

她简直像是田月月从故事里走出来了。

终于,舞蹈到达高潮,这个时候,程程地动作慢了一些,但这其实更考验技术——舞蹈到了一定水平之后,想要快起来并不难,想要慢下来才比较难呢。

程程平举起手中的铃鼓,左腿立起足尖,右腿笔直抬起,一下踢到小鼓。然后手再比平举高一些,右脚踢到,第三次手臂几乎直举,又是脚尖踢到。这个过程中右腿会收回去,但不会放下。

第三次踢到最高处的小鼓后,右腿依旧只是收回去,没有放下。程程就这样端腿转一圈,重复着之前踢三次的动作。

再端腿转,这个时候是一边转,一边往上踢越来越高的铃鼓,踢三次正好转一圈。回到原位,又是越来越高的三次踢。踢的过程中速度是越来越快的,伴随着曲子高潮处的音乐,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彻底地抓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这个时候作为导演的张原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关卫民’只是看了田月月一支舞,就爱上了她——之前他只是承认剧本里的逻辑说得通,故事是能圆过来的。

但对于他这样喜欢拍硬桥硬马扎实剧情的导演来说,缠绵悱恻的一见钟情,着实是太难为了。他知道那回事儿,问题是他其实不相信那样的爱情真的存在,一切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故事’,没有实感。

然而现在,他没有明白的东西,先被试镜的演员给演出来了。

张原代入二十来岁、关卫民的视角,分明发现,他爱上她更像是必然——眼前这姑娘跳《艾斯梅达拉》,她的角色就有了重合,她既是田月月,又是艾斯梅达拉,她是两者的重合,又要高于二者。

关卫民分明也只是在他那个年纪,遇到了注定要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舞蹈的高潮完成之后,在音乐的戛然而止中,程程也干脆利落地收住了动作。最后她连屈膝礼也做的一丝不苟,沉沉地做好,带着舞者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