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生靠在墙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仰头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突然就想起从前大哥对她说过一句话:“咱们就好像是一个有了瑕疵的檀木妆奁,材质用料都是好的,但是上不得台面了。”

过去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却渐渐懂了。

在魏京的时候,那些世家子弟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家是不知从哪个野地里钻出来的黔首,舔着脸够上了丞相的门庭。

如今到了边塞,别人竟然开始嫉妒起她有背景,想来也是,比起他们,自己确实更有背景些。

总之,往上走和往下走,似乎都没有她的位置。

像他们这样的人,难有归属之地。

这天晚上再去沙柳林,便没有葛同陪伴了。

葛同这会儿正趴在席子上,饭都得别人喂,霍平生在出发前去看望了他一下,坐了一会儿之后,才拉了一匹马,迎着夜风走进荒漠。

霍平生没有同其他人说过的一件事是,她其实很喜欢漠北。

到达漠北的第一天,她最大的想法就是,漠北的天空可真蓝啊。

她是抱着一种仇恨来到的漠北,按照道理来说,不会对漠北有什么太好的看法,但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快地爱上了漠北。

漠北的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料的气味,耳边总是传来或欢快或高昂的乐声,他们用土石垒空旷的院子,房子里用木头支起架子,种各种瓜果,酿各种果酒,没有一个果子是不甜的,没有一口酒是不香的。

她在家中根本从不喝酒,但在这里飞快地爱上了,第一次感受到那醉酒后晕乎乎的感觉时,她久违地忘记了悲伤与痛苦,醒来之后她只记得自己大哭了一场,但心情却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