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们说,朕还要好好打基础。”

薄孟商不动神色地暗自观察着傅平安:“臣翻看学案与教学记录,陛下上课不多。”

傅平安神情不变:“朕身体不好,太傅许是不知,登基时朕饮了一杯鸩酒,余毒一直没清。”

薄孟商面露震惊,她隐约听过鸩酒一事,却不知道这毒一直没除。

“那陛下的身体……”

“朕现在还不错。”

薄孟商怔怔望着傅平安。

生长期的孩子,比起九岁的时候,如今自然也是大多了,眉眼之中隐约能看出精致的模样,皮肤雪白目光有神,稍显消瘦但更也添风韵,有些名士的清灵俊秀,但那面孔毫无疑问还是一张稚童的面孔。

但说起中毒,竟然云淡风轻。

薄孟商觉得喉头仿佛哽住,难受得很,简单道:“臣会尽量教你念书,但是陛下要瞒着太后。”

傅平安眼睛一亮,随即长揖伏于地面:“先生高义,朕——都明白。”

薄孟商将她扶起,见她眼眸发亮,熠熠生辉,在如此境遇下,竟然连一丝焦躁和任性都没有。

薄孟商想起自己从前觉得陛下不是天才,如今想来,真是太自负了。

她十一岁时,做几首打油诗便沾沾自喜,如何能想到需要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忍辱负重呢。

可是,分明在两年之前——实际上根本没到两年,眼前的孩子仍天真烂漫,只吃到一个烤兔腿便开心得不行,如今形容眼神,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

傅平安就仿佛是在黑暗之中乍见光明,感叹道:“朕如今在这宫中,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束住了手脚,沉到了深潭之中,但如今,终于见到一条能把朕往上拉的绳索了。”

“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