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日常番外

要说起身体硬朗,他的确还比不上沉庭轩的健步如飞呢。</p>

中年男子“老师,您可是在担心那两位”他是沉庭轩的弟子,自然也知道这几日来客的身份。</p>

沉庭轩向来沉稳,到了这般岁数,能让他再情绪波动的事情少有,可他这几天,却是见证到不少。</p>

沉庭轩已经许久不曾这么高</p>

兴过。</p>

只是,那重逢的喜悦,在此时此刻,却又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p>

沉庭轩摇了摇头,又叹息了声。</p>

“惊蛰与小九的关系”</p>

老者顿了顿,想起早些时候,说起要庙会的事情,惊蛰先是下意识看向赫连容,得了他的应允后,这才应下此事。</p>

这看起来,就像是惊蛰的一举一动,都为赫连容所动,仿若没有自己的想法与自由。</p>

只在沉庭轩看来,却并非如此。</p>

惊蛰更像是习惯了,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要拽着赫连容一起参与,这或是为了让他也体会世间种种,也或许是只有这样,才能叫赫连容安心。</p>

沉庭轩这般年岁,看得久,见得多,自然一眼看得出来,赫连容与惊蛰这种依偎的关系既不正常,也易偏激。</p>

只不过,那件事啊,是景元九年吧</p>

打景元帝与岑文经完婚到现在,已经有数年之久,原本以为赫连王朝会更加风雨飘摇的文武百官却惊觉,景元帝似乎与从前不一样。</p>

发愤图强,励精图治,这样的形容,虽还不能套在这位皇帝陛下的身上,可他的确着手改变了许多旧有的沉疴,更是兢兢业业处理朝政,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p>

当然,每次上朝时的面无表情,倒是从未变过。</p>

景元帝似乎变得好了起来。</p>

只是这种好也是古怪的,特殊的,充斥着怪异和扭曲的味道。</p>

并没有谁会觉得这是真的正常。</p>

因为再是愚钝的人,都会意识到,之所以景元帝会变“好”,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岑文经的约束。</p>

是了,景元帝在和岑文经成亲后,并没有阻止他干预朝政,当然,岑文经也很少这么做,他大多数时候是师从阁老张闻六在读书,不怎么过问朝政只在极其偶</p>

尔,景元帝大开杀戒的时候,如若没有必要,岑文经会劝那么一劝。</p>

轻轻的,就像是手指拨动了琴弦那么简单,纵有再多的杀戮,都会被轻易消弭。</p>

这如同神迹,更像炼狱。</p>

倘若景元帝真是因为岑文经而改变,这的确是好事一桩,可这种近乎会影响国运的改变,却仅仅只是为了一人,这是何等荒谬之事</p>

数年来,越是体会到这个事实,就越叫人心中古怪。</p>

但也没有人敢在岑文经跟前不敬了。</p>

若是开罪了其他人,又事出有因,倘若真能辗转求到岑文经跟前,那或许还能求上一求,来个法外开恩。可要是得罪了岑文经,纵然他本人求情那都无用,景元帝非得将那人粉身碎骨才能善罢甘休。</p>

得罪了岑文经的人,就连岑文经也没法救下他的命。</p>

一想到这,沉庭轩轻轻叹了口气,只是那笑意却是越发浓郁起来。</p>

想来,他现在不过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子,那山下的纷纷扰扰,与沉庭轩又有什么干系呢</p>

教书育人,是书院的本分。</p>

乾元书院这么多年能一直稳固扎根,除却沉家的支撑外,也有沉庭轩本人的理念在。</p>

他只教书,却不干涉朝政。</p>

哪管朝中风云莫测,他也不过是个教书匠,又能干涉得了什么呢</p>

是吧。</p>

咚咚,咚咚,咚咚</p>

连日的雨声停歇后,空气越发清新,惊蛰趴在车窗外,听着外头沉重有力的敲鼓声,不由得眼睛亮亮的。</p>

“小九,小九你过来。”</p>

沉重的身影压倒在惊蛰的背脊上,赫连容的声音阴冷地在他耳边响起“你叫我什么”</p>

“小,小九呀。”惊蛰忍住那哆嗦的欲望,可恶,分明知道他耳根很敏感,“外祖父不是这么叫你的吗”</p>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义正言辞解释着。</p>

“我们行走在外面,肯定不能暴露身份。小九,这听起来,多简单。”</p>

分明之前一路走来,惊蛰都是叫男人容九的,这解释不过是挣着眼睛说瞎话,故意敷衍着呢。</p>

“你想叫我小九,那也不是不行。”赫连容冷冷淡淡地说着,“会这么叫我的,都是比我年岁长些,那我该叫你什么呢”</p>

然后,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叹息了声。</p>

“啊,我该叫你,惊蛰哥哥”</p>

惊蛰哆嗦了下,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力揉了揉,“你,别在我的耳边说话。”</p>

“惊蛰哥哥,以往不都是如此的吗怎现在,又不行了”</p>

赫连容的声音清冷寡淡,可那字字句句,在惊蛰耳边回荡,却莫名激起了异样的情愫。</p>

惊蛰连后脖颈都红了,飞快将车帘给放下来。</p>

咚咚,咚咚</p>

那鼓声依旧,还在耳边,可惊蛰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声音多么有韵感,只觉得这声调好似与自己的</p>

心声重叠在一起。</p>

他捂着心口,又想捂着耳朵。</p>

结果就是来回挪88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哪一边都没真的捂住。</p>

他岁数比赫连容小,经历的事情也没有他多,惊蛰已经习惯了有些事情上,赫连容对他的引导与教诲,然而现在,莫名被他叫着“哥哥”的时候,惊蛰却有着几乎无地自容的羞耻感。</p>

“我错了,容九,我真的错了,别再逗我了”</p>

惊蛰在赫连容的怀里扭过身来,抱着他的胳膊讨饶。</p>

“我不叫你小九了,容九,赫连容,陛下”</p>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有些乖巧地看着赫连容。</p>

赫连容冰凉地注视着惊蛰,那眼神里带着某种毛骨悚然的专注。</p>

然后,他浅浅地笑了起来。</p>

“哥哥这说得是什么话,合该是你来教导我,怎能觉得自己错了呢”</p>

啊啊啊啊惊蛰真的后悔了</p>

龙母庙会,是潭州的风俗。</p>

五月初八正是龙母的生辰,不论潭州的哪个地方,都会有大小不同的庙会,河道上,往往还会举行祭奠。</p>

刚刚下山道时,听到的鼓声,就是河道上的船在举行仪式。</p>

而这种仪式,会持续到晚上。</p>

鼓声不断,丝竹不停,水道边上,聚集来的百姓,却是不少。</p>

他们到时,正是热闹的时候。</p>

龙母庙内,有许多求姻缘,求子嗣的人都会去祭拜,庙祝守着香火,也在为人消灾解签。</p>

惊蛰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庙会,他不由得四处看,好似非常惊奇。</p>

下了马车后,惊蛰往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看向赫连容。</p>

“容九,快些过来呀。”</p>

惊蛰朝着赫连容招手,乖乖站在原地等他。</p>

赫连容的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迈步走了过去,身旁的护卫迅速融入人群,就近跟随在他们身旁。</p>

男人抓住惊蛰的手腕,却道“哥哥,你怎么走得这般快要是丢了,在这样热闹的庙会上,可是不好找。”</p>

惊蛰原本有些平复下去的脸颊蓦地又红了,他气鼓鼓地瞪着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脚。</p>

哪有这么不依不饶的混账</p>

“诶,原来这位,才是长兄吗”</p>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边上响起,带着几分迟疑。</p>

惊蛰转过身去,就见到一位二十出头的书生站在身后。</p>

发觉自己的声音被原主听了去,那书生尴尬得满脸通红,欠身说道“是在下失礼,多嘴了。”</p>

惊蛰正要解释,却听到赫连容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嗯,哥哥长得嫩,所以旁人总是会认错。”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却声声叫着哥哥。</p>

惊蛰气得要咬人。</p>

赫连容却是低头看他,露出个怪异的微笑。</p>

包长林恍然大悟,急忙说道“原来是这样</p>

,在下包长林,是这次来报考乾元书院的学子。刚才是我多有得罪,不知两位是”</p>

赫连容“他叫容大,我是容九。”</p>

惊蛰已经悄悄在衣袖的掩饰下,恶狠狠地捅了捅赫连容的腰,见包长林看他,不得已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对,我叫容大。”</p>

尽管这两次主动说话的人都是容九,可许是本能反应,包长林还是更愿意与容大说话。</p>

“两位可是外地来的我家虽不在本地,可娘亲也是潭州人氏,对这里的风俗也很清楚,若是不嫌弃,我也可为两位介绍一二。”</p>

许是因为刚才背后嘀咕人被听到了,包长林深感愧疚,对他们的态度很是友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