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容棠一瞬间感到一种不可言喻的深沉无力感。

非是沐府没有仆役,也并非请不到大夫和童子贴身照顾,只是对他们来说,外人总不及自己上心,必须得一眨不眨地盯着沐景序睁眼、喝药、再睡过去才安心。

在这间院子里,病人从来就不止一个。

容棠蹙了蹙眉,要走之前多问了一句:“风月楼的嫌犯怎么处理的?”

“东山的细作而已,皮扒了一半喂狗了。”柯鸿雪凉声道。

容棠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沐景序是上午挨的棍子,如今夜里那凶手就被惩罚,效率之快令人咂舌。

许是他脸上表情太过明显,柯鸿雪轻轻笑了一下,弯起眸子逗他:“世子爷以为我在朝中便只是一个两袖清风、不问政事的少傅吗?”

不过是顾忌着使团来京,不好直接定罪罢了,学兄那人守死规矩得厉害。

既要复仇,又担心两国交恶,边境百姓受苦,分明查出了凶手,却还非要等皇帝所谓金口玉言才敢动刑。

结果给自己等来了一场刑罚。

柯鸿雪敛眸,眉宇间浮上几丝阴沉狠厉:“扒了一半的皮,人还是能活着,囚服一穿,谁知道他有没有受刑,只是可惜……”

他说着停了下来,再次含笑请容棠回院,自己缓了一会儿,向屋内走去。

于是那点呓语般的言论没有一个人听见:“只是可惜,怎么不能也扒了盛绪炎的皮呢?”

天子名唤盛绪炎,此乃包藏祸心,大逆不道。

容棠回了房中,躺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困倦终于袭上大脑的瞬间,外面天色暗得像一滩浓墨,却有邻居家不知道谁的鸡长嘶了一声,快要破晓。

房门被推开,宿怀沾着一身露水进屋,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袍躺到床上,抱住容棠补一个很快就要起来的觉。

手被人握住,指缝一点点挤开,另一个人的手指攀了进来。

容棠差点被冻得一个瑟缩。

这是第一次,他在宿怀身上感受到极冷的体温;也是第一次,宿怀爬上他的床,忘了让自己手脚全都暖和起来。

容棠闭着眼睛,心里闷疼,不动声色地往他怀里滚了滚,极难得极难得的,替大反派取起了暖。

他们在沐景序的家中住了三天。

第二天清晨,沐少卿就睁开了眼睛,面色苍白如纸,神态却坦然地好似从未受刑。

他拿着一卷案宗,跟宿怀随口聊些东西,柯鸿雪端着药进屋,太阳穴跳了跳,没好气地把他手上那卷纸扯了开来。

沐景序病假结束的那天,虞京城内满城喜庆,金粉河上飘着金箔做成的河灯,每一盏都在为帝王祈福。

城门大开,四方来贺,大虞天子为期三日的万寿节,终于拉开帷幕。

容棠从沐府离开,看着沐景序面无表情地穿着一袭白衣,被柯鸿雪抱上进宫的马车,衣袍背面渗出点点鲜血,脑子里一瞬间只闪过了一个念头:

狗皇帝过什么生日,死了算了。

第122章

天子生辰,普天同庆。

又恰逢新朝国历整十年,仁寿帝对这次庆典的在乎程度相当之高,光看礼部一块砖小卢大人这几个月来连轴转的程度,就可窥一二。

皇宫设了多处宴会场,主殿内坐的全都是皇亲国戚、一品大员,以及各国使团,容棠没有去凑热闹,沐景序和宿怀的官职也不够高,他们便在偏殿坐了下来,倒也算是清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