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为他确实都干过。

唯一与前两世不同的是,以前没人能劝得了宿怀回心转意,现在的大反派至少偶尔愿意听听他的话。

容棠稍稍放下心来,却也顺势想到了另一句话:棠棠今天太好看了。

容棠这些天几乎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但身体底子里的病症还在,像是被虫蛀烂了的树根,不管面上是好是坏,内里都是腐烂僵坏的。

但今天是大喜日子,出门前王秀玉硬是将容棠按在梳妆镜前,亲手替他点了唇描了眉。

颊边又抹上了一层浅淡的胭脂,那点病中的苍白就被另一种更为健康灿烂的色彩取代。

就算刚刚咳了那样久,不可否认的是容棠今天气色看起来确实相当不错。

宿怀没松手,像是把玩一块趁手的玉石一般随意又自然地捏了捏容棠的手,声音清浅,几乎要被车外喧天的吵闹全部掩盖,却又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传进容棠耳朵里:“好想棠棠。”

容棠:“……”

容棠面上发热,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把手抽了回来,又将窗帘掀起一条缝,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不是说让我看看你的题字吗,取了什么名字?”

手中温凉的触感消失,宿怀神色暗了一瞬,手指顿在空中刹那,又漫不经心地轻捻了捻指腹。他看着半边身子挪开,几乎要将头伸出去的容棠,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向前贴了贴,声音几乎贴着他耳廓响起:“棠宅。”

“棠棠哥哥送我的宅子,自然该将你的名字放在前面。”宿怀笑着道,声音又慢又柔,很像情人间呢喃。

容棠人都傻了,他不自然地回过头,手指蜷了蜷、又蜷了蜷,实在没忍住,弯起指尖用指背推了推宿怀胸口:“你离我远一点……”

宿怀看着自己胸前那跟小猫挠似的力度,眼神微暗,迟疑一两秒钟,向后退去,却道:“脸皮好薄啊棠棠,你这样我们之后怎么演?”

容棠还没从那点不自在中回过神来,倏然听见这话,人愣了愣,稍显迷茫地看向宿怀。

宿怀道:“我日后是要住在你院中的,难道以后我们每次靠近你都要红着脸把我推走吗?”

他笑着问:“王妃不会起疑?”

容棠一怔,霎时明白过来,暗道有理。

他挣扎了两秒,说:“那你靠过来点别太近!”

宿怀笑得艳丽,容棠一下想起了案头那朵山茶。

摘下来之后花期没持续几日,好在院子里不缺花,一旦枯萎双福就会主动替容棠换上新鲜的,他每天都能看见花期正好的山茶,也是艳丽且荼蘼,盛在一盆清水中,却没有宿怀这般好看。

大虞婚服采用的是红绿配色,若是男女婚嫁便是红男绿女,同性婚姻的话,嫁入另一半府中的那位则是着绿袍。

容棠身上是一件大红的凤于九天式样婚服,而宿怀的是仙鹤朝云。

凤为百鸟之皇,且代表男性,这一套服饰花样下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阶级地位这般明显,宿怀穿在身上却是文人风骨般的飒沓随意。

滚金云纹绣在领边袖口,深绿袍底缀着银色浪花纹路,一只修长身形的仙鹤似从云山梦海中踏出,仰着高贵的头颅看向远方天空中的云彩。

云彩如浪涌,用了多种颜色的丝线编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眼看去其中有一朵云彩尾部透着红,很像是一只彩凤在空中飞舞。

容棠正欲细看,宿怀却低了头,捧起容棠婚服一截,指着其中一块花纹问:“这是我吗?”

容棠注意力被转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自己的袍子最下面是一方湖水,水中旭日朝阳,凤鸟身姿皆倒映其中。而在凤鸟影子旁侧,另有一只生灵倒影,仔细瞧去,白羽黑颈,头顶鲜红,正呈一种极为依赖眷恋的姿态将自己贴在彩凤倒影旁边,近乎虔诚的臣服。

宿怀声音喜悦:“我喜欢这个小设计。”

容棠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他开始庆幸今天早上出门之前在脸上涂了胭脂,马车内光线昏暗,不至于看清他脸上红晕。

王妃怎么还夹带私货啊!

而且大反派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的吗!?你未来可是要坐在龙椅上的人啊,这世上怎么能有人让你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