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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略有些尴尬,辛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眷,你一句我一句也极为热闹;杜氏手里的绢帕已经揉的不成样子,今日她是一忍再忍,热脸贴冷屁股还得跑前跑后,不过这尴尬的场面一时半刻还不会结束。

正午时分,不少勋爵人家的主母陆续登门,往日这些上品命妇极少与常平侯府走动,老夫人刘氏在时还要好上一些,如今常平侯府杜氏当家作主,一来是杜氏出身让人置喙,二来是常平侯府近些年走下坡路,前头的老侯爷及现下的穆岩都不算是贤明的家主。

大门户的主母同各府走动大多是因家族之计,背后牵扯千丝万缕,思量极多,可并非是简单的玩乐;现下常平侯府出了穆苏这样的嫡长子,日后常平侯府定能再次发迹,人人心知肚明。

十岁童生,十三岁秀才,十六岁举人,十九岁考取状元,创下大兴朝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自开朝以来还未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如今初入仕便是从五品翰林院侍讲,明眼人一看便知其深受兴元帝器重,日后说不定就是天子近臣。

今日登门的大多是家主略有远谋的世家,此行并不深交只为结个善缘,这是男人们的谋算,妇人们还有旁的算盘。

“瞧瞧,这常宁世子当真气质出众,温文尔雅。”冯伯爵夫人是个率直爽朗的性子,透过屏风远远打量着前厅的穆苏,眼里止不住的赞赏,内厅其他年轻官眷们做不出这等越矩的动作,只小心伺候着自家婆母。

略微年长些的上品命妇倒是没有如此拘谨,各自心里有着盘算,内眷们家长里短三言两句说着,突闻外头下人通传:“长公主府到!太师府到!”

突闻此通传,内厅的命妇官眷、外厅的官员勋爵皆有些惊异于常平侯府竟还与这两府有所来往,这可是京城各府素日里上赶着都结交不到的门户。

福熙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先帝一母同胞的长姐,身份极为尊贵且深得先帝及当今圣上的敬重,平日里能与长公主府走动的门户皆是京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勋贵世家;再说太傅府那可是三朝老臣,其下门生无数又是当今圣上的太傅,虽如今卸甲归田可仍旧得皇上信任,时常书信往来。

众人伸长了脖子朝外看去,远远见福熙长公主携同章家南絮款款而来,瞬时引起一片骚动,原以为只是礼节性遣下人送了礼前来,哪里知道这正主竟亲自登门;福熙长公主可是有近三五年不曾出来走动过了,太傅府章家南絮这京城第一贵女自随父搬去嘉庆府也是好几年不曾有音讯。

今日这两人竟登了常平侯府的门,难免叫人疑惑;各自心下猜测着常平侯府到底如何得了两府的眼,同时亦在心里重新盘算着该如何与常平侯府走动。

内厅的杜氏看见亲自登门的福熙长公主和太傅府嫡小姐甚是欣喜,再瞧见各府内眷们惊异的面容顿觉胸口的憋闷烟消云散,心底暗自得意甚至有些扬眉吐气起来,暗道:任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贵女如何不愿,如今还不是要上赶着同我来往。

杜氏心里此般想着,面上越是高兴,捻着手帕热络的上前相迎,行至阶下俯身见礼:“臣妇见过长公主。”

“不必多礼。”福熙长公主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杜氏讪讪一笑随即又端起笑意向一旁的章南絮开口:“这位便是章太傅的爱女,南絮吧?”

“正是章家南絮,这厢见过夫人。”章南絮微微俯身见礼,并不十分热络亦不过分清高恰到好处。

几句寒暄后杜氏招呼二人入内厅:“快里边儿请。”

长公主莅临这座次自是要变变,杜氏将长公主迎去上座,正打算再吩咐下人们安排章南絮的席位,却见长公主挥了挥手吩咐:“搬个绣墩来,就让这丫头挨着本宫坐便是了。”闻言杜氏忙点头,一切自是按照长公主的意思来。

下首的官眷们对福熙长公主此举了然于心,章太傅夫人在世时同福熙长公主可是几十年的手帕交,两人自闺阁时便是好友,即便各自嫁作人妇后也时常来往,感情非同一般;如今章夫人离世剩下孤女,福熙长公主对闺中好友的女儿怜惜爱护得很视如己出。

爵位稍高些的官眷们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询问:“长公主今日怎得愿意出来走动走动,平日里臣妇们可是请都请不动的,难道是这常平侯府有什么稀奇的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话语里都是暗藏着的试探,不怪她们碎嘴,福熙长公主此举确实有些突然。

“前些日子进宫听见皇上夸赞今岁科举出了好些青年俊才,尤其是这常平侯府的世子,便想着来瞧瞧这穆家小子究竟何等俊才能得皇上如此夸赞。”福熙长公主淡淡开口,透漏了些微末,官眷们闻言暗道今日这趟果真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