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往北, 一百二十余地的地方,明县边陲的一个无名小镇。

谢辞和顾莞回营后再悄然离开, 快马疾奔抵达明县小镇的时候, 已经是半下午了。

眼见大战将兴, 小镇能避的人都已经暂避离去了,整个小镇显得匆急萧索,淹没在一片迷离的烟雨之中。

小镇多是板房, 田间被临时囚禁在一处有地下室的仓房之内。

门庭与左右并无二致, 但内里却是荀逍和秦关亲自领人看守关押的。

这处临时的地下囚室用蔽旧黑褐的圆木栅栏分隔为二, 田间并他的书童关押在一丈见方的内室, 头顶有一扇巴掌大的气窗, 但由于年久失修,滴滴答答不断在渗水, 潮湿昏暗,狭窄又黑乎乎的。

田间被几番转移, 最终今天早上开始, 被一直关押在此地。

田间是个四旬许的中年文士, 面相白皙饱满,穿灰布内衫外罩深蓝色的鹤氅灰,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精甲背心,不过后者已经于日前的大战中被割破脏污。

家僮惶惶不安,但田间却很淡定,盘腿坐着,虚怀若谷老僧入定的坐姿看不出分毫狼狈,反而有种我自岿然不动的世外高人范。

他确实很镇定,若要杀,慌没什么用,他也不怕死,自出山伊始,他就有身死的觉悟。

不过看守将领的行动,田间心下了然,他大约很快就会见到谢辞了。

家僮被主人感染,也渐渐镇定下来了,抱膝坐在陈旧的稻谷麻袋上。

这个临时监房变得安静下来,只听见昏暗里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不过过了没多久,可能有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突然之间,他们听见地面上传来脚步声。

门扉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军靴落地疾步声,为首一道,重而有力,宛如千钧之势,沓沓沓沓,一步紧接一步如钟锤敲击在人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