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边的保皇党乱成一锅粥, 愤慨流泪者很多,要留下与中都百姓共存亡的亦不少, 就连张元让等人都沉默了。

闻太师苦劝强拉皆不得,混乱中很快被拉扯开。如果能让他选, 他肯定选择留下来与国都与六十万黎庶共存亡, 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但根本容不着他想, 一被拉开皇帝的龙袍,他就被卫军用沾有药物的手帕捂着口鼻,昏迷过去,卫军背着就走了。

同样待遇的还有伊仲龄商容等人。

醒来俱不敢挣扎,因为已出了城门正在激战冲往平津渡的路上,怕累死多一个人。

——老皇帝其实心里很明白,干活,拱护,哪些人是真正值得作为他最后保障,只是他不听他们的罢了。

短短三个月,犹如经过了无数的寒暑秋冬倾辄,闻太师从来没有这么老迈过。他愤怒,慨然,但已经无能为力,竭力给大军提供军需后勤,却又接到了高鸣恭送来的一封短信(抗金令冲出帐后写的)。

外头的欢声,大勤殿的阴霾,凄迷的三月烟雨,高鸣恭棺椁停在容州。

闻太师拄着拐杖,颤巍巍回到毗阳殿——大勤殿外三百丈外的毗阳殿起被划分为临时外朝,跟着挪到嘉州的朝廷大小的几乎十二个时辰都在官署里,再没有旁地去的。

半旧窄小的毗阳殿,闻太师哆嗦迈入门槛,李弈迎了上来,殿内还有工部尚书商容等几个闻太师的学生,急忙上前,将闻太师扶进来坐下。

李弈拎起茶盏,倒了一盅热茶,递给闻太师。

值案上点了一盏油灯,室内安静又沉默,沉甸甸的,只听见淅沥沥的雨水声。

风吹进来,李弈轻呼了口气,他肃容:“让皇帝退位吧,太师,我们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