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嗅到火药味道的同时,心下一骇,他厉喝:“统统退回去!快——”

一路皆有小幅度的交手和互相压制,那个高高瘦瘦的黑衣青年正是赵息,身手很厉害,他身轻如燕几乎脚不点地,谢辞马力全开和他并驾齐驱,两人走的是同一边的回廊,已经过半,几乎是嗅到火药味道的刹那,谢辞闪电回身厉喝,后面的人齐齐一惊,立即往回退,但门洞太小了,一时之间缩不回去。

顾莞在比较前面的位置,她刹那抬头,那张柔和姣美的俏丽面庞和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天光,映着天光,人很多,但两人第一时间看见了彼此。

顾莞倏地睁大了眼睛,一刹停住脚步,反手拉住秦瑛,谢辞闪电般掠向两人,可就在这个时候,“轰——”

一声巨响!

整个水潭洞窟连带山体都颤晃了起来,木桩木柱石壁齐齐被炸飞,上面裂开一道道缝隙的千层酥天花顶壁轰一声哗哗啦啦砸下来,一刹那天光大亮,这个水潭洞窟轰然倒塌东倒西歪。

巨大的冲击力将顾莞和秦瑛震飞分开,秦瑛扑往另一边去了,而顾莞和谢辞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巨大的木柱和岩石砸向对方的上身和头部,两人目眦尽裂,滚滚凌乱中脚下一空,再也看不见对方了。

千钧一发,顾莞抽出扣在腰带的长铁索!

这条当初由肃州英烈坡救谢辞引发灵感的长索,最后用精铁加银细细打了一条,配上手柄,已经和长鞭差不多了,顶端还有钝的抓钩,变故突生,把她吓得,赶紧反手一抽铁索,使劲往后一仰,用力一甩!

非常幸运,木柱不是正对着她的上身来的,她使劲一仰,险险擦着她的肚腹和大腿而过,她抓钩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她抱着脑袋顶过纷飞的大小石头木屑及一刹迸溅火花,长索带着她往后一荡,在水面擦过,飞到水潭往里的大厅去了!

轰一声,一块巨大的石板盖下来,天光陡然不见,后面隆隆坍塌,把半个大厅和一小块水潭隔绝成一个黝黑的大空间,她掉落到一个不知名的铁器上,硌得她疼得眼泪都飙出出来了。

她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蜷缩巨痛砸得她半晌伸不直腰,但顾莞根本顾不上这个,她连爬带滚爬起来,“谢辞!谢辞——”

她骇然。

最后的惊鸿一瞥,那块巨石是兜头往谢辞头顶砸的!他身后还有轰然倒下的巨柱和石壁,几乎避无可避,他甚至把迸溅向她和秦瑛这边石屑火花给挡了,手当时都来不及回护。

她心脏像被紧紧捏住了一般,一瘸一拐冲上去,硫磺燃烧粉尘碎屑,没有一个人答应,静悄悄的,地上有几具尸体,她连爬带滚冲上去一翻,都是不认识的。

她冲往水潭边,“谢辞,谢辞,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

水潭七零八落,水位下降了很多,木柱落石填满大半,她跳下去连蹬带爬攀到那块巨大的石板前面,乱七八糟的石木在后面死死堵着,她使劲一推,纹丝不动。

可当时的谢辞的对应位置就是这块,就在这个底下,被砸得满满的,她推推不动,一线微弱天光,低头看见血色的晕红在石板边缘慢慢渲染开。

“谢辞,谢辞!”

她急疯了,声泪俱下,“你不是要娶我吗,不是要重办婚礼吗?你赶紧出来啊!”

有时候人很化学,说死就死,但顾莞根本不相信,她疯了一样推着石板,拼命绕想绕到后面去,那个无处不在总是一回头能看见守在身畔的他已经不见了,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个黑魆魆的洞窟了,她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麻痹搠获,浑身战栗起来,“谢辞,谢辞——”

冰冷感觉由水入心,手足发软,几乎走不动道,顾莞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这样,猝不及防,她从来没想过,谢辞会死会离开她,“你出来,你快应应我啊,你在哪里啊——”

她扑倒在水里,手掌蹭下一大块皮,鲜血刷一声,她连爬带滚起身,眼泪却哗哗下来了。

“谢辞!谢辞啊——”

……

另一边,水位下降是因为水潭底穿了。

潭底之下还有一条地下河流,曾经水量很大,但现在缩小了,河面水位很低很小,只占偌大的河道五分一,顶部轰一声突然洞穿,水流连同大量的木桩石块泼洒哗啦啦下来,但木桩石块顷刻把穿的洞堵塞住了,水从缝隙里哗哗淌下,不断漏泻下来。

谢辞身边人很多,有他的人也有其他人,他带来的人有一半在这里了,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在木廊上但没有被震飞出去的都在这里了,绝大部分都负了伤,但还有没有死亡的,谢凤砸断了一条腿,谢辞在水潭洞抽了一条不规则木头给他固定住腿骨,他沉声:“你们先出去,立即将伤员带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