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怔怔看着水面的自己,面容沉沉,眉宇阴霾不去,像覆压着万年不变的黑色霜雪。

他又怔怔看秦瑛,秦瑛因为昨夜痛哭过,眼睛边缘微见痕迹,但所有的一切,如今俱已化作一片毅然之色,“前面没有路,我们就开出一条路来!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能说我们是错的!”

谢辞的心一震,他接过秦瑛塞进他手里的厚厚一叠信笺,是家信,有荀夫人的、谢明铭的、谢大嫂谢三嫂、谢五郎、还有谢柔谢明钰姐弟俩的,甚至刚刚开始启蒙的妞妞也横七竖八写了一封。

信里都是报平安,写着他们的日常生活,平平淡淡又温暖的记叙,末尾总带上一句谆谆叮咛。

妞妞一张纸一个字,说:“四叔你要好好吃饭。”谢三嫂说,没人教她,是她自己想的。

刚刚满十四岁的谢明铭还特地给他四叔说,说他已经满十四岁了,他郑重地说,希望能来四叔身边帮助四叔。

小少年十分认真,强烈请求,并说已经取得祖母和母亲的同意。

谢辞一封封看过信,心潮汹涌,所有压抑的情绪皆化作两行热泪淌下,他真正切切感受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嫂!”

最后谢辞用信纸捂住脸,眼泪汹涌而出,“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心里始终沉甸甸卡在那里的那个巨瘤,在看见家信的这一刻,终于松脱开来。

秦瑛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几分微笑,她仰头看天,知道真相后,她居然没有太意外,她心里冷笑,这才符合一切不是?

她轻轻拍着谢辞的肩膀。

谢辞没有哭太久,他舍不得打湿手中一叠信纸,小心用甲胄下摆内的裤腿擦了擦,他抬起眼睛,那双如琉璃般的瞳仁一碧如洗,似这雨后的天空一样。

谢辞把谢明铭的信放在最上面,“二嫂,我和冯坤说了,我要当回名正言顺的谢家人,我要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