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急转直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竟是如何力挽狂澜和战胜,而不是先想到自己,要是他没有当场砍杀那两名将领,今日就没有这场祸事。

他和谢辞,今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卢信义感觉伤口崩裂了,鲜血濡湿纱布绷带,身上的旧伤因为新伤牵扯再度复发,这是一种让他彻夜难眠的绵长痛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他做了这么多,他们这些遍身旧伤的人很少有长寿的,别人负他,他只是想为自己多想一点,拿一些自己应得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到了这个生命的最后一刻,记忆翻涌的却是谢信衷的脸,这人深深地篆刻在他的心底,午夜梦回,脆弱、激动,总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钻出来了。

卢信义没有后悔,但他心里真的难受到了极点。

他最后对谢辞说:“你爹的事,是郑守芳以走私暗示,蔺国丈父子联系了我,最终而谋成的。”

蔺国丈父子处处被谢信衷掣肘,又想彻底掌控中都军权,使出了这么一着兵将不轮调入京之策,最后发现还不够,矛头对准谢信衷。

当然,哪怕矛盾重重心生恨意,但最后促使卢信义最终下定决心的,却是意外从郑守芳心腹手上得到的一纸密函。

卢信义手在腰带卡扣按了一下,“啪”一声半掌宽的古铜色扣面弹开,他抽出一条铜质的小信筒,扔给谢辞。

谢辞接过,打开一看,当场血液倒流!

——上面有一枚私印,他暂辨不出,但纸张却是玉泉御纸。

如今纸张是有等级,最高级别是贡纸,其中玉泉纸雪白无暇,乃御纸。前者还有下赐的,唯独后者,全天下只有九五之尊能用。

若胆敢僭越,一律与私藏龙袍同罪论处。

谢辞从前在他爹接到的上谕和御折中见识过。

窄小的玉色纸笺,上面简单几个字,“设法除去忠勇公谢信衷”。

卢信义哈哈哭笑:“我这才知道,原来郑守芳是内卫首领之一。”